“草原青、马儿壮,眼前有个好姑娘,眼儿媚、脸儿娇,我要摘花送给她。啦啦啦……”她心情大好地边唱边数拍子,“啦啦啦……草原广、羊儿肥,眼前有个俊儿郎,眼儿俏、脸儿……啊——”
就在她快乐地引吭高歌之际,眼前突然窜出了一个男子,她心头一惊,赶紧猛拉住缰绳。
“嘶——”
骏马发出震动人心的狂吼嘶鸣,在踩扁那人之前,总算停了下来 .
☆ ★ ☆ ★
邬小蝶花容失色,高超的技术最后还是败给了突发状况。
她身轻如燕,轻巧地一跃下马,气呼呼地走向前端那个差点被她的马蹄踩扁的男人面前。
“你为什么突然闯出来,你知不知道吓死我和我的马是要赔偿的?”她怒火腾腾地问。身上那些铃铛也跟着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向劭天莫名地掠向眼前这怒火高炽的小姑娘,渐渐地,俊美的脸上扬起兴味表情——
她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着颜色鲜艳的异族服饰,脚下穿着一双牛皮靴,圆圆的大眼睛乌黑有神,又野又不驯,唇红齿白、活力十足,小小红润的俏脸蛋会发光似的,让人目光难以移转。
无法控制的,他的眼神就这样定在她身上。
邬小蝶见他半晌不说话,纤指又一比,再度嗔道:“看什么呀?你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呢!一直盯着人家看,哼!”
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无数轻脆铃响。
向劭天这才注意到,她似乎非常喜欢铃铛,乌亮的长发用了多种颜色的彩带绑起,扎成许多辫子,每支辫子上还挂着一个铃铛;皓腕上也各绑了一串,甚至那双牛皮靴的小腿处,也坠了一些铃铛。只要她稍稍一动,那些铃铛就跟着叮当响,配上她迷人的娇嗓,实在悦耳极了。
可惜的是,他实在听不懂这俏丽迷人的小姑娘究竟在说啥。
“小姑娘,你……会说汉语吗?”他剑眉轻挑,薄唇含笑问。
邬小蝶瞪大眼睛、捂住了唇,真笨啊,白生了半天的气,原来……原来人家根本听不懂她在说啥!
“当然会,我……”她怀疑的圆眸朝他溜了两眼,用汉语问,“你看得出来我不是中原人?”
“呵呵……”向劭天总算听懂她在说什么了,可是没想到这小姑娘的问题竟然这么可爱。
“哎呀!不算不算。”邬小蝶莲足一跺嚷道,“刚刚的话不算,你再重新听听,我说的汉话是不是很地道、很像中原姑娘?”她对自己所说的汉语,可是很有信心的,连教导她的成师傅都赞她冰雪聪慧,说她很有语言天分呢。
“还不错。”向劭天真心地赞道。
“真的呀!”邬小蝶心思单纯,早已忘了刚刚驭马的事了。
她粉嫩甜美的娇颜上扬起开心的笑容,喜滋滋地在原地旋转。
“呵呵!那我再问你,如果我刚刚一开口就说汉话,你一定会以为我是中原姑娘吧?”她满脸期待地问。
向劭天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嘛?难道我的汉话说得还不够好?”邬小蝶努着唇,明亮坦率的眼眸含嗔问道。
“当然不是。”向劭天饶富兴味盯着眼前娇憨俏皮的小女子问,“怎么,你希望成为汉人?”
“我……”邬小蝶连连摇头,“我可没这么想。”
这可是数典忘祖的事呢!
“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到这里玩玩而已。”她水亮的眼眸有意地朝他一掠,老实地说出自己内心的话。
“心情不好?”真巧,他也是。
自从娶了戚清缡后,向劭天的心情便不再好过,更不曾像刚刚那样笑得如此真诚和开怀了。不过这小姑娘看来天真淘气,她也会心情不好吗?实在稀奇了。
“有什么事,何妨说出来听听?”
“还不是为了婚事。”邬小蝶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老实,藏不住心事。她娇声嗔怨道,“讨厌,我根本一点也不想嫁给萨律琦大哥的。”
又是个为婚事而苦的人呀!向劭天对她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
“所以你逃了?”
“是啊!我还想多玩几年呢!”邬小蝶又展开了笑容,纯真烂漫地说,“成师傅说得对,中原真是风光秀丽,我没来错。”
“成师傅?”
“他是中原人,现在正住在族长家里,是位了不起的西席,我的汉语就是跟他学的。”邬小蝶灵活的大眼睛一转,得意洋洋地说道,“而且我不只会说汉语,还会写汉字呢!”
“你这么厉害?”这小姑娘真是挺有趣的。
“当然啦!”她深怕人家不信似的,突然拉住他的手,在他手掌上写着字,“邬、小、蝶,这就是我的名字。”
向劭天心弦一动——
好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并不如一般女子那样矫情或惺惺作态,反而率真大方极了。
有很久了,他一直在钱堆里打滚,跟数不清的账本和一大堆商场上的对手或客人玩心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如此纯净真诚的脸孔和态度了。
那轻柔细致的小手在他掌心移动,向劭天根本没去注意到她写了些什么,只感觉到自己手掌心上传来一阵灼热之感,莫名地燃烧了全身——
“喂,你怎么了?发什么呆?难道……难道是我写错了?”不会吧,所有汉字中,她就这几个字写得最好呢!
“不……不是。”向劭天让她这一喊,收回了神魂,表情有些狼狈,“是我没看清楚。”
“那我再写一次。”邬小蝶说做就做,又在他手上写下了自己的芳名。
“邬小蝶。”
“答对了!”她开心一笑,伸出自己的手,“换你写了。”
“我?这不好吧?”大庭广众之下,他犹豫着。
“为什么不好?”邬小蝶清澈的眸子溜转,突然斜睨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不会写字啊?早说嘛,我不会笑你的啦!呵……”
不会笑?那她红唇绽放,难道是在哭?
“别笑了,我写。”向劭天觉得自己实在想太多了,这只是很单纯的动作,不必想得太复杂呀。
“好啊,你写。”邬小蝶再度伸出了手,让他在手心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她也跟着他所写的字念道:“向‘gu’天。原来你叫向‘gu’天啊。”
向劭天黑眸一闪,似笑非笑地纠正道:“向劭天,那个字念古。”
“劭?”邬小蝶受教地连连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们汉字还真是复杂耶。”
“是吗?邬姑娘,你……”向劭天突然想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他才刚开口,孰料她却笑弯了腰。
“邬姑娘?哈哈哈……”她笑得差点肚子痛,“这称呼真好笑,从来没人喊过我邬姑娘呢。”
“那人家都怎么喊你?”
“叫我小蝶啊,我阿爹、阿娘和一些长辈就喊我小蝶儿。我阿娘说在我出生的时候,她刚好梦见了千百只蝴蝶在天空飞舞,所以才将我取名做小蝶。”她边说边舞动着,就像粉蝶飞舞那般,配合着身上的铃铛响,美妙极了。
“小蝶,很美的名字。”很美、很可爱的人儿!向劭天忍不住赞叹。
她真是个美丽的惊奇。
“呵呵,我也这么觉得。”邬小蝶红唇轻启,毫不讳言地大方承认。
忽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她明亮动人的笑颜也跟着褪去。
“糟糕!追来了。”灵活的身子一跃,邬小蝶又重新回到了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