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无邪,你累了,我们快睡吧!」天养背对着无邪说道。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你老实地告诉我吧!」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天养的举动深深地打击到无邪脆弱的心,此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早上,天养与家敏所说的话在无邪的脑里不停地重复着,让她几乎都快要窒息了。
「你可有想过我?阴姑娘是强过我,她可是相国千金,带人文家的嫁妆是不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阴姑娘可是做过官妓啊!就算大家口头里头不说,心里会怎么想呢?」
「当过官妓就是官妓,那哪有分什么清倌、浑倌的,我娘说你就是因为贪相国府的大笔嫁妆才会答应娶她,原本我一直以为你穷归穷,但很有志气,但我发现我愈来愈不懂你了,就算是个清倌,在那种青楼之地待过你不会嫌脏吗?你喜欢阴姑娘没错,但是她这样你还要她吗?」
「天养,你可以娶一个比阴姑娘更好的,为何你要落人话柄呢?」
「家敏,你要知道,这一切全都是皇上指婚,我不得不从!」
「就因为指婚吗?所以你才不得不娶阴姑娘?」
「没错!」他真的是因为皇上指婚而不得不娶她是吗?他真的是嫌弃她当过官妓,嫌她脏是不是?
此时,她不得不看清自己,原来不是文家高攀不上他们相国府,而是他们嫌弃她啊……
顿时之间,无邪突然有股想要大笑的冲动,她好想笑、好想笑……但是泪水却不停、不停地落了下来。
「天养,你是不是在嫌弃我?」
「怎么会呢?无邪,我根本就不会嫌弃你,夜深了……」天养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无邪打断了。
「不会?你不是嫌弃我吗?在我看来,你所有的举动都写着你就是在嫌弃我啊!是因为我当过官妓吗?」
那幽怨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入了天养的耳里,纵使他再迟钝,他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天养连忙从床榻上起身,点上了蜡烛。
第一眼映入天养眼帘的就是无邪的泪水,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坚强,根本不会在别人的面前低头,更何况是落泪。
「无邪,你怎么哭了呢?」天养心疼极了,他伸手想将无邪拥入怀里,又自觉是冒犯了她,连忙又缩回自己的手。
他的心意,无邪全都不知,她只当他的举动全都是在于他嫌弃她当过官妓、嫌弃她脏。
「你真的连碰我都觉得脏吗?」无邪哽咽得都快说不出话,「因为皇命不可违,所以你才勉强地娶了我?」
「无邪,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别胡思乱想了。」天养想安慰无邪,但是他向来口拙,所以也找不到什么方法来安慰她。
「要是真的只是我在胡思乱想,那你为何不要我?」她解开了腰带,「你要我啊!」她喊着。
「无邪,不要这样好吗?」
「你真的是在嫌弃我……你不要再说了,今日你与平姑娘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到了。」他的举动也说明了一切了。
也许,他与她的缘分真的只能走到这里而已吧!
想起收到的那些竹编的小东西,她还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在什么时候,天养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占得如此的重了呢?是在他为她拦轿申冤的时候吗?还是在更早……在她收到那些草编的玩意儿之时?
「天养,我一直是让你如此的为难是吗?」见到天养不语,无邪接着说:「若是皇上不指婚,你就不会娶我吗?」
「无邪,你适合的是比我更好的男子,我配不上你。」天养答道。
「配得上、配不上,这些我全都不在乎啊……」她哭着,「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那时无邪才六岁而已啊!
「喜欢我?我根本就看不到,我看到的只是你很勉强的娶了我而已,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无邪,相信我!我是很高兴的娶你的。」
「很高兴娶我?」无邪不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我根本就看不到啊……」
「无邪,你要冷静一点。」
「冷静?我比谁都冷静,你知道吗?」无邪强打起精神,手不停擦着自眼角落下来的泪,「从小我收到那竹编的玩意,就在猜到底是谁送的……谁……那时……你在我的心里已经占了很大的位置了,那是我想抹也抹不掉的。「当我知道皇上将我指婚给你的时候,我……我的心里真的好高兴,你知道吗?哪怕我奶奶在我面前哭得泣不成声,我心里都是欢喜的,我愿意嫁给你啊!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同我是同样的心情啊.....」
「无邪……」天养真的不知道她的心情,他一直认为,无邪根本就不会看上他这个卖货郎。
「天养,你知道吗?你真的是将我伤得好深、好重,我甚至于无法疗伤啊!」看到天养想开口,无邪摇了摇,「你不要说话好吗?听我说……你和你娘没有半个人听我说过半句话……现在你们什么都不要说,全都听我说算我求你们好吗?」她感到自己好卑微、好卑微,一个堂堂的相国千金,竟然会卑微到如此的程度。
天养点了头。
「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姑娘,我从不会勉强自己做任何事,要是不愿嫁给你,我大可想出任何方法出走,但是我没有。」
天养真的没想到,没想到无邪也会喜欢他。
她对他说出这席话之时,他的心动了,在他平静无波的心湖起了阵阵的涟漪。
「无邪,我……」他想告诉她,他只是单纯因为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才逃避着她,根本不是因为她当过官妓什么的,那些他全都不在乎。
要是他不爱无邪,他为何会将那枝簪子好好地收着呢?他可以将那枝簪子拿出来还给无邪,也许她可以认出那是她的东西也说不定啊!
听到无邪这么说,天养真的觉得好高兴。
无邪伸手抱住天养,「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下嫁给你,我喜欢你……也希望你同我一般。」泪水由她的眼眶里落了下来,润湿了天养的衣裳,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声音十分的细微,天养根本就听不到,「但是你没有……你没有……就算你喜欢过我,那也是以前的事,你嫌我脏、嫌我当过官妓,我真的让你为难了吗?」
「没有,无邪,我并不觉得有任何为难之处,只要你不觉得委屈的话。」也许,他的梦离他并不是很遥远,也许……只要一伸手,他就可以得到他的幸福。
「可是,我见到的一直都是你的为难,也许……你真的是应该娶一个适合你的姑娘吧!」
「无邪……」
「相公,无邪累了,想就寝了。」是啊!她累了,哭累了、心累了,她真的好累、好无助。
「你先睡一下好吗?有事我们明日再谈。」
「可以让我一个人想想吗?」
「好吧!我就不吵你了。」天养走出厢房。
无邪独自一个人坐在床榻上,家敏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萦回不去。她要自己不去想,但却做不到,再加上,她一心认为天养是出于被迫所以才娶她的,她整个人几乎都已崩溃了。难道她的存在真的令这么多人为难吗?那……若是她不在了呢?
天养可以不再这么为难、不再碍于皇命非要娶她不可;文大娘可是不用这么战战兢兢,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在告诉她,她活着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