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首,清楚看见她清眸中锲而不舍的意志力,他咬牙翻身,屈膝靠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肌肉因沉怒而纠结紧绷。
“你真该打,你知不知道!”
像是认定他绝对不会伤害她,宁静一点也不受他的恐吓所威胁,迳自跪坐到他身边,单手温柔地平放在他肩上。
“告诉我,把你逼入绝境的人是谁,你的改变跟那个人有关,对吗?”
她温柔的抚触好似带有无形的电流,让尉天浩的背脊倏地一僵,愤而拍开她的手──
“除非你选择跟我一起下地狱,否则别再过问我的事!”他阴鸷起身。
“我愿意陪你下地狱。”她仰起脸蛋望著他。
那张写了百分之百坚定的小脸,不经他同意就执意掀开他伤痕累累的疮疤,尉天浩被逼急了,所有压抑的狂怒、不平都藉由大吼发泄出来。
“好,你既然想当陪葬品,我就告诉你!”他沉痛道出那段不为人知的晦涩过往,却仍对她隐瞒了徐达斌的名字。
“不……”骇异的震惊重重击入宁静的心,她反胃地捂住嘴。
好残忍……原来,是这么可怕的过去,将他的灵魂伤得支离破碎……
尉天浩在她眼中看见最不想看到的惊恐、作呕,心陡地一降。
“你厌恶我吗?我沾满了一身的污秽,很恶心吧。”
“不,我厌恶的是那个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怎么可以……”
他复杂地看著她。如果宁静得知她口中厌恶的“那个人”,是曾经收养过她的“好人”,她的世界会产生多大的颠覆?
“你当真这么认为?”
她轻点螓首,哭了,哽咽地环抱住这个令她心疼的男人,用最怜惜的吻,亲吻他饱含痛楚的胸膛。
“我帮你把别人的味道去掉,不会再有了……”
当她热烫的泪水熨入他胸口时,尉天浩顿时觉得胸口一热,似乎有汩汨热流填入他心口,密实地补满残破不堪的漏洞,也涌上他的眼眸,湿润了苦涩的世界。
“十五年前,伤害你的人就在那艘游轮上,你知道他是谁吗?”她哽咽问。
他的沉默换来宁静无法遏止的清泪,她紧紧抱住他。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你的生命中,绝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绝不……”
她的怀抱包容了他的一切,尉天浩能感受到她的抚慰正一吋吋融进他心口,自记忆苏醒后的满怀苦痛仿佛也逐渐被化解,他激昂地把满腔的感动化作行动,动容的吻住她──
深深的夜里,两副身躯紧紧交缠,炽烈、急促地为彼此倾尽所有,激颤、滚烫地想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哪怕太阳升起后是世界末日,他们的眼底也只有彼此,心中再也无所畏惧。
是她洗涤了他身上的晦涩与不堪,是她救赎了黑暗里不知所措的他。
他永远放不开她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束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一张俊美无俦的平和睡容及赤裸的精健胸膛上,漾起一层迷蒙金雾。
床上的男人因刺眼的光线拧了拧眉,身畔的空虚感使得他瞬间清醒。
他坐起身,任白色被单滑到腰间,修长的指耙梳过额前的乱发,明亮的卧室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瞥了眼墙上的钟。
上午十点整。
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自从那些记忆回笼,他有多久不曾睡得如此安稳、满足了?
静呢?先起床了?
黑眸四下搜寻佳人芳踪,却只有凌乱的被褥和空气中微微飘散的女性幽香,证明他们有过一整夜的欢爱。
他套上衣裤,走出卧室来到她房间,敲了门没人回应,他直接开门而入,房内却空无一人,纳闷开始占据他的思绪。
接著,他又查看居处的每个厅房,依然遍寻不著她的身影。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半天,一天过去,直到夜幕又悄悄低垂,她仿佛就这样凭空消失,没再出现。
确认她不告而别的事实,他唇边的满足不知何时早已褪去,被冷冽所取代。
“请相信我,我爱你。”
回想她倦极而眠之前,依偎在他胸膛上喃喃倾诉的话语,尉天浩寒恻凝拳。
“就这么不告而别,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你终究还是忍受不了我这种人,对吧……”
尝到“失去”的滋味,他的心宛如被刨空般难受。
信任,一个多么极端的抽象概念,足以振奋人心,也足以扼杀一个人仅存的希望;试问,在彻底的绝望下,谁还有心相信奇迹?
不对!
宁静为他带来的,已经是奇迹了,不是吗?
尉天浩深吸一口气,豁然领悟她为什么告诉他这句话。
找回过往封闭在心底深处的理智,尉天浩仔细思索这些日子以来的某些片段,似乎明白她离开的原因。
他霍地抓起车钥匙,直奔某地……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当晚。
尉天浩来到X保全总部,却没想到其他成员都在,没忘记先前和他们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他凝重的俊颜有著挣扎。
内心挣扎过后,他终于在他们的眼光下开口: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语毕,一阵静肃的沉默弥漫在五人之间,半晌,有人说话了──
“你总算还把我们当朋友。”慵懒地和沙发融为一体的项初衍首先发难,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扬起会心笑意。
“浩,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商烈帮到底!”心直口快的商烈朗声跟进,展夜韬也点头表示附议,没有任何犹豫。
他们三人无条件的支持,让尉天浩深刻体会到友情的可贵,内心即刻充满无以名状的感激。
他转头,神情复杂地看向电脑前的韩翼,只见韩翼朝他走来,将一份列印文件交给他。
“宁静今早搭乘徐氏集团在台湾的私人飞机前往美国,这是她和徐家在洛杉矶的住处及公司地址,底下还有一份‘资料’,我想你会有兴趣。”
尉天浩胸口一热,深深看了眼韩翼,然后迅速接过资料翻阅。
这是?!
他抬头,讶异地看著他们。
项初衍自首。“我问过宁静服药的原因,她说出你当年被关在舱底、又误以为你是诅咒那场命案凶手的经过。我们认为整件事太过邪门又不合常理,更何况,你根本不会下咒,翼便查出了这些。至于命案的来龙去脉,还需要深入调查。”
沉郁与错愕在尉天浩眉心交错。
他一直以为徐氏要将他灭口的原因,乃由于他是看过徐达斌“丑陋面貌”后唯一的幸存者,但仔细拼凑徐少宗在游轮舱底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后,加上手中这些资料,他可以确定,背后真正的原因绝非他所认为的如此而已。
“浩,徐氏把爱神箭被盗的罪名栽赃给你、打算藉此除掉你,是不是因为你得知了什么?”商烈问出心中的困惑。
“你们……相信我被栽赃?”他的嗓音有些难以自持的激动。
“废话。到现在还怀疑,要我们掏心掏肺吗?”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韩翼翻翻白眼。
“难道你真的涉及那场命案?”商烈怎么想都觉得,尉天浩会被栽赃当成命案凶手一定事出有因。什么人会想杀人灭口?当然就是做了亏心事,担心东窗事发的人。
尉天浩黑眸一沉,黯道:
“没有。”不过,就算他跟那场命案无关,徐达斌也不会轻易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