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贯承的体贴,回想他昨夜拆开圣诞礼物,把一条崭新电毯盖在她膝问,拿一本书,窝在她身边,陪伴她在漫漫长夜里工作,这是他的体贴、他的细心。
「我说了,不要去吃什么圣诞大餐,你偏不听,随便花花就是三、四千块钱,好浪费哦!」女孩又有意见。
「女人不是最重视节日的吗?」男人答。
可不是。有人说,男人可以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面不表现温柔,却不能不在特殊节日里制造惊喜。
艾晴想起同居的这段日子里,贯承从不是个浪漫男人,他不会制造惊喜、不会让甜言蜜语攻占人心,但他稳重踏实的性格让她觉得好安全。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碰到问题不急著跳脚,会先吐口气,想想有没有办法解决,这是他的行事风格,而她被感染了。
就算真的遇到瓶颈,真的冲不过去,她也不会心慌,一想到他,她便会心平气定,一点都不害怕。
「我知道你对我好,不用在这一天对我特别,把钱存起来,当我们的结婚基金,等存够买房子的钱,我们就结婚。」
女孩的计画好伟大,艾晴想。
「好,不过买完房子,还是要先存够钱才能生小孩,我不希望孩子一生下来,没人带,还要送回老家,让老爸爸妈妈麻烦。」男人也有他的想法。
「对啊!孩子自己带会比较好,不然长大和我们没感情,管教起来好困难。」
他们愈谈愈深入,艾晴忍不住跟在他们身後窃听。从不晓得有人为了迎接婚姻、建立家庭,需要花费那么多心思去计画。
他们规划未来的生活、上班问题、购屋问题、经济问题……天!对许多人来讲,组织家庭并不容易。
男人的企盼,女人的喜悦,他们筑的是一个梦,一个未来五十年要共同作的梦,他们谈得兴高采烈,仿佛美梦就在眼前。
是不是,她真的是考虑太多?是下是,婚姻并不如她想像中可怕?
他就是他了,结婚前和结婚後会有太大改变吗?一纸证书会变成一条绳索,成为他手中控管她的利器吗?
艾晴摇头,她想,他不会。
再一次,大嫂的话回到她脑海间——别排斥婚姻,也别把自由看得太重,男人珍视你,他也会一并怜惜你的自由。
深吸气,艾晴有了决定。
下一次,下一次他再提出婚姻,她愿意慎重回答,不再一味排斥。
回家喽!
事情想清明,欢欢吓不到她的心,不过,拿出来审审是应该的,谁让他没把经过详加告诉她。
他说喜欢她吃醋是吧?这回,她要狠狠给他喝下一大缸陈年乌醋,看看酸不酸死他。
向前快走,艾晴拍拍一直在她前面保持两步距离的男女。
「谢谢你们,也祝福你们。」
他们不晓得艾晴是怎么回事,但看见她眼中的快乐,他们乐意分享。
回程的脚步变得轻快,艾晴哼唱歌曲,轻轻松松回到停车的地方,但是,车子呢?天!被拖吊走,她的运气还真好。
打开手机,里面几通留言都是贯承留下的,他肯定气急败坏了,著急的人不适合开车,她还是搭计程车回家。
家,有他的地方才能被定义成家吧?
MAY MAY MAY
才下计程车,她就看见他在廊上焦急来回的身影。尚未按铃,他已经急匆匆走来开门,下一刻,她被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去哪里?八点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你要回家吗?现在已经快十二点钟,知不知道,一个单身女子走在路上非常危险?!为什么坐计程车回来?你的车子呢?如果你想到哪里去逛,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去陪你啊!还有,你为什么关机?让我的电话一直打不进去,你,说清楚,你到底到哪里去?!」
贯承整个晚上的不满,在乍见她同时,一占脑儿发泄出来。
「我走很久的路,好累哦,脚酸得动下了了。」她轻声埋怨。
回应她话的是一个大举动——贯承将她打横抱起,用脚勾住大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他抱著她,从楼下转到楼上,开热水、放精油球、拿睡衣、挤牙膏、泡牛奶、端点心……他是个忙碌的居家男人。
二十分钟後,他们双双躺在床上?
「老实招,你晚上跑到哪里去?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我在生气,因为你的前女友——欢欢小姐。」她对他开诚布公。
「你都听到了?」
他变得凝重,浓浓的双眉聚起一片焦心。
「对,我听到了,你和她到书房谈得怎样?有没有敲定下次约会的时间?」艾晴语带讽刺。
「有!我很难拒绝她,她提议的是两家人的聚会。」
「她有两家人在支持,看来她的赢面很高。」
「说这种话,你存心不让我好过?」
「上次你相亲的对象是她吗?」她再探问。
「对。」他实答。
「连这个都猜对,我可以去当灵煤。」艾晴自嘲。
「我很抱歉,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你想,正常女人知道这种事情该有什么反应?」
「生气,愤怒、吼叫,或者歇斯底里?」
「没错,我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我不接你的电话,是抗议,也是不想迁怒於你。
整个晚上我都在想同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应该分手还是继续。」
「为什么?就为了我见欢欢两次面?」不知不觉中,他的口气变化出不友善,她怎能这般看轻他们之间!
「小说上都是这样写,当邪恶的第三者出现,女主角就要黯然下台,我是个骄傲的女人,要我黯然下台?NO!我办不到,我会主动提出分手,维持我的高傲自尊。」
「欢欢不是邪恶的第三者,她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再见面,我没道理不理人。」
「你不能否认,她对你有意思,何况她拥有你们全家人的支持。」
「他们不晓得我身边有你,何况欢欢家里和我家是世交,尽管情人当不成,我们仍是好朋友。」
「说我小心眼也好,说我自私也罢,我们要继续的话,我恐怕不能接受你身旁有这样一位『好朋友』,来瓜分你的注意力。」
「我能理解。」点头,他的手在她发间顺过。
「你能理解我却不能,我凭什么要求你给我自由,却给不起你自由。」窝在他身上,她寻到最舒服的姿势。
「我从未乞求过你给我自由,如果不见欢欢是你对我的约束,我乐意为你服从。」
「这样子,你会不会很累?我希望这个、要求那个,你都必须做到,今天我的限制是欢欢,明天呢?乐乐、愉愉、悦悦、喜喜、美美……如果我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你会是天底下最辛苦的男人」
「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种辛苦。」贯承说,
「什么办法?」她问。
「我们结婚,把我贴上标签,表明我定你的专用,别的女人再喜欢,也只能用欣羡的眼光看你,不能插手抢。」
「结婚是所有问题的答案吗?」
「艾晴,你知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要具备很多种能力?」
她不懂,这和他们讨论的题目没有关联。
「人类随时随地都会碰上问题,我们需要无数能力来解决。我相信,婚姻里绝对有许多问题等我们去见招拆招,有我陪在你身旁,你不用害怕问题来得措手不及。
还有,我必须声明,欢欢绝对不是我们当中的问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