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选丈夫还是选包青天?你该在乎的是他的个性脾气容不容易相处,而不是他在工作上的成就。你千万别因为年纪到了,非要找个男人嫁,就随随便便降低条件。」艾帼投下反对票。
「我没说他脾气不好啊!我也没说自己要低价求售,总之,我很看好这段感情,你们不要给我泄气。」艾珈横兄妹一眼。
「是!律师大人,我们哪敢,只要他是个好人、他对你好,他愿意把你娶回家,我们家妈咪会早晚三炷香感激祖先保佑。」
说完,艾晴回头看看正在燃香的妈咪,众人跟著她大笑。
艾妈咪祝祷过,回身瞪艾晴。
「不可以开祖先玩笑,你就是这种个性才会嫁不出去,艾珈,走!到房里,妈咪传授你几招。」
说著,妈咪和艾珈离席,艾爸爸也带著棋盘到隔壁找王伯伯下棋,客厅里剩下艾帼全家和艾晴。
「大嫂,前阵子才听你说,整天带小仁,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小仁要上幼稚园,你可以摆脱保姆生活,为什么又马上怀孕?」她不懂大嫂,为什么放任到手的自由飞走。
「我们的生活中难免会有抱怨,但多数抱怨都不是真心的。比方你常喊工作累,你会因此放弃工作吗?」大嫂回答她。
「这不一样。工作代表成就和一个人的生存价值,我努力、我辛苦都是为我自己付出,哪一天我累了,可以马上停止工作,另寻发展。婚姻和孩子可不一样,不能够哪天你厌了倦了,说声——我不要了,请还我自由空间,他们就会消失不见。」
「没错,停止婚姻是件大事,会受伤和伤人,所以需要更谨慎选择对象,把家庭当成终生事业来经营。」
「问题是,没人知道这个对象是对的或错的,你怎能保证今天的好男人,明天不会改变,你怎能义无反顾地投入婚姻,并拿出自由去陪葬?」
「父晴,这个话太偏激,不只是女人在家庭婚姻里投资自由精力,男人也要做相对投资,才能把两人的未来成功经营。」艾帼加人话题。
「不管怎样,婚姻对女人而言,比较吃亏。」
「不是哦。就像我,我觉得你大哥娶我吃亏吃大了,他每天在外面工作忙得要命,出个差还要担心迷糊的老婆会不会把房子烧掉。」
「我呢!带带孩子就有权高喊不自由,你说,我是不是比较占便宜的那方?」
「艾晴,我想……只要有爱,谁部不会在乎自己是下是吃亏,是不是受屈,付出自由也是心甘情愿。」
「这样子吗?」
「是这样子没错!」艾帼肯定。
「我再多想想。」艾晴沉吟。
「别排斥婚姻,也别把自由看得太重,如果男人珍视你,他也会一并怜惜你的自由。」大嫂定来,手放在她肩上。
是吗?男人珍视你便会怜惜你的自由。这句话一直在艾晴脑海里盘桓。
从小她就怕被人管,偏偏她是全家中最小的女孩,似乎每个人都有权利来管管她、要求她,这种拘束感一直到经济独立,搬出家里时才逐渐消失。
所以,她不愿意进入另一个家庭,不愿意让得来不易的自由再次失去。
走出家门时,已经将近八点,艾晴开著她的小MINI,在大街小巷穿梭。
来来往往的情人脸上都带著笑容,无限聿福在他们脸上。
在这个夜晚,她特别想他,
打开手机,拨下他的手机,隔著空间,他和她心灵交会。
「喂,姜贯承。是艾晴吗?」
「是我,你的家宴结束了吗?」
「快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行。」一个突兀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我说喽,下准离开,除非你和欢欢订下下次的约会时间地点,否则,今天你就给我在这里耗著。」
「大姊,把电话还给我。」是贯承的声音。
「还给你?行啊!照我的话去做,说完电话,马上去找欢欢,她在爸的书房里。」
「是!遵命,我会去找她谈,电话可以还给我吗?」
欢欢……艾晴静默,在心里咀嚼这两个字。
欢欢、他的前女友,看来她再度走入他家庭、他的生命当中。拿回电话,贯承对她说:「艾晴,你还在吗?」
「我在。」将音响调大,她不喜欢落寞的感觉。
「你在路上?」
「对,我有点累,想回家休息,」
「好!我十一点以前到家,你要先睡吗?」
「嗯,看看,你……算了,开车小心。」话哽在心里,想想,不说会比出口好,噎下酸涩,勉强笑容。
「你也是。拜拜。」
收线,艾晴不自觉吐出一口气?旋转方向盘,往反方向驶去。
MAY MAY MAY
欢欢两字不停在耳边回响,让艾晴心烦意乱。
他们又搭上线,在什么时候?看电影那天之後?
然後顺理成章,她进入他的家庭、和他的父母兄姊结下交情,获得认同。慢慢地,她将成为他生活的重心?
摇头,再摇头,摇不掉满心烦躁,艾晴把车子随意停在路边。
她下车,她走路,她想用重重的步伐踩去愤怒。
愤怒?她凭什么愤怒啊!
是她说,在爱情的国度里,要给双方同等自由。
是她说,不自由毋宁死,请不要假藉爱情之名,行限制之实。
是她说,即便是同居,也请让我们持有自己的空间,不要干涉彼此。
所有所有的话都是出自她嘴里,她有什么好烦好恼?生气是需要藉口和资格的,请问始作俑者的人有何道理生气?
叮叮当,叮叮当,铃声多响亮……商店里传出来的欢乐音乐感染不了她,一股无名的盛焰在胸怀里燃烧。
脚步愈走愈快,艾晴想踏掉不满,没想到却愈走心愈纷乱。经过一条条街,走过一个个十字路口,惶然的呐喊积压在胸中……沉闷……
不要,她不要这样!一点部不想要!不要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不要和别人分享他的时间,不要听见他在别人身边展颜,不要他的心情为旁人起伏,她……下想要
走了多久?她没计时,并不清楚,清楚的是,脚跟微微发痛,小腿逐渐麻木,她累了。
缓下脚步,艾晴长吁口气,够了!除非她想改变现状,否则为这种事生气根本没意义。
手机响了,低头看一下显示,是贯承打来的,她不想接,不想把怒火发在无辜的他身上。
读取留言,他说他正往回家的方向,要她等他。
回去吗?不,她并不想,她需要更多时间来沉淀心情,也需要时间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想清楚。
低头,乱七八槽的念头在脑中浮现、隐没,她抓不到真确,她开始怀疑到底哪个想法才是对的,哪个想法又是庸人自扰。
无论是哪个想法,只要联想到有贯承的那部份,她就觉得心安、心平,就觉得甜蜜入侵。
她不晓得自己在什么时候走进人潮汹涌的微风广场,双手插在口袋里,她跟著人群移动。在她前面的是一对情侣,他们的交谈一句句传人她耳里。
「圣诞礼物要人家自己挑,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贴在男人身上的女孩子娇嗔。
艾晴在心底回答,在这样的节日里,他选择和你一起度过,就是最好的礼物。
「我每年买的东西你都不喜欢,我想,要是你自己来选,才会选到真正想要的礼物。」男人回答。
有点漫不经心、有点粗意,不过,谁能说这下是男人的另一种体贴?艾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