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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小心气坏了身子啊。”

  “管管你儿子吧!”气死他了。

  “果桢,你万万不可以有这些想法,意不正则心乱,你会学坏的。听额娘说,世上的恶人仅是少数,绝非所有男人都存有龌龊想法……

  “‘少数’就是有!有就该小心!”果桢口截断她的话。“我实在搞不懂你们俩为何那么相信他是正人君子?阿扎兰的双手像犯人一样地被绑住、脸上布满擦伤,就连刚才被带走的方式也卑贱得可以,他哪里礼遇她了,你们瞎了眼睛是不是?!”

  “放肆!”民维愤然咆哮。“你还不懂吗?她必须走全是因为你!红颜祸水,自从她来之后,你终日魂不守舍,荒废学业,左一句阿扎兰右一句阿扎兰,不送走她,她迟早会毁了你!”果桢哑然无语,一股战眎流遍全身。“你……说……什么?!”

  “我们完全是为了你着想,你是你爹唯一的儿子,将来势必承继你爹的爵位,年纪轻轻若就此沉迷于美色,你这一生就完了。”

  果桢听不进他们的话,先前离情依依的画面犹然在脑中浮现,他看见自己的父亲谈笑风生,讲出口的话句句好不动听;看见自己的母亲愁容满面,宛如真的舍不得阿扎兰,原来全是假的、全是做戏、全是表面功夫。

  “你们真令人感到恶心!”他掉头就往宫外跑。

  “果桢,你上哪去?果桢!”

  第三章

  “啊——”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山峰幽谷间突然传出没命似的女人的尖叫声。

  瞬间,阿扎兰腿软,屁股朝地地瘫坐在草地上,连喘好几口气尚无法承受眼前恐怖景象的打击,她红着脸,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大惊小怪。”

  玉旸不以为然地冷眼瞅着她,将身上最后一件遮身物——亵裤,随手一扔,趁着晶莹剔透的皎洁月光涉水进入湖中。

  他以合掌的双手舀满水自头顶浇下,清水便顺着他身形的起伏流泻而下,发出清澈细致的声响。

  冰冷的湖水洗尽他一身的尘垢和疲惫。

  “舒服。”他畅意地道。毫无顾忌迎着月光伸展体魄、清洗身体,似乎再没有比这更自然、更理所当然的事了。

  “唔!”阿扎兰骇然转身,几乎是用爬的驱迁到距离她最近的松木边,背着他怔忡抱住树,小脸紧紧贴在树干,恍若那就是她的避风港,说什么也不睁开眼睛。

  “太可怕!”她极力要闪躲伫足于粼粼水面上那男人的模样,可是那一个宽阔而豪迈体魄,还是深深印进她脑海。

  她确定他拥有一副傲人的体格,其中所蕴藏的敏捷行动力,绝非平常人所能及。硬朗的肌肉和丰硕的胸肌,结实的腰和狭窄的臀……

  她整个人不由得烫热着,而眼角的余光竟不知不觉瞟过去,她可以感觉到那些湖水溜过他结实大腿的光滑感。

  羞惭直震她无邪的心口,她急忙又扭头低斥自己。“不许看,不许看……”“喂,你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要不要过来一块洗?”

  “一块洗?!”她的双眼立刻瞪大,心脏差点停掉。“不要不要不要,你自个儿洗,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要洗!我才不要洗!”

  一个全裸的男人,她躲都来不及了。

  “提醒你,你现在的模样只能用‘蓬头垢面’四个字形容,这一带只有这湖能清洗身体,不洗可得肮到下一个城镇。”他慵懒的声音再度传来。

  “用不着你管!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张罗!”

  猫哭耗子假慈悲,也不想想是谁的杰作?她满腔怨怼,带着浓浓的责难和褪不去的红晕,将自己不断往那幽暗的树丛中藏。

  “喂,你别越躲越远,我看不见你。”

  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奉谁的命令来带她?若说他的来意为善,那些尖酸刻薄的举动该作何解释?反之,他若来意不善,贝子爷都已表明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她涉入险境,应该就不会害她!毕竟还有谁比他们更清楚她所经历的浩劫呢?阿扎兰忽然为己身孤立的处境悲凉起来,心上千头万绪。家园已毁,栖身处亦在一夕之间远去,取而代之是一片茫茫然的前程,她能信任谁?能依附谁?命运终究还要给她多大的考验?还要夺去她多少珍爱的东西?一种伤痛的情绪,烫人的眼水早已交错在她的眼眶中。

  “教你不要越躲越远,你想藏到哪去?”他突然耸立在她面前慵懒地闲闲问着。“你……”她张大嘴巴,眨眨眼望入那毫无遮蔽的男性体魄,她先是青天霹雳的低呼一声,随即像失去控制地放声尖叫,她倏然站起,回避那不高不矮、不偏不倚的猥亵高度!“你不要——”

  她甩过去的柔荑抢先一步被扼住。

  “搞什么?又想打人?”

  阿扎兰双颊泛红。“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打不到他的人她誓不罢休!顶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顾不得右手不得动弹,她埋头就是一阵狂捶,莫名其妙哭得像个泪人儿。

  “够了,你!”

  玉旸拦腰一把抱住手中的小泼妇,原以为这样至少能让她冷静点,不料阿扎兰脸色立刻变白,发着抖,觉得身心俱受创,自尊荡然无存。

  终于在她惨绝人寰的尖叫之下,玉旸俊逸的左脸一刹那间多了五条爪痕,他又呆了!

  *** *** ***

  月色依旧美,哭泣的声音依旧在哭泣,阿扎兰的心绪已经跌到谷底。

  “阿扎兰……阿扎兰……看这边,阿扎兰……”

  一阵刻意压低嗓门的耳语声,唤回她紊乱不堪的思绪,视线循着声音的来源探去,果桢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已如此接近她。

  “果桢?你怎么在这里?”她同样以细而不断的声音回道,直觉反应是俯低身子缓缓爬到他身边。长如稻穗的苒草野藤替他们提供了最佳的屏障。

  “我来救你。”凝着她教人怜疼的面容,果桢情不自禁深深地端详她。“你为什么哭成这样?他欺负你了吗?可恶!我一看见那家伙一丝不挂的在湖边洗澡就知道有问题,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几乎不给阿扎兰解释的机会,他气得就要冲出去。

  “不是的,果桢少爷,你误会了!”她伸手一拉,赶忙抓住他的衣袖阻止。“我哭是因为我抓伤他的脸,他没有骂我,只是很不爽!”

  “呃?!什么?那他洗澡……”

  “纯粹为了洁身。只不过因为他太率性,对男女间‘非礼’之事毫不避讳,一眨眼便突然赤条条站在我面前,还不准我离开他的视线,所以我才……”

  “那他还是欺负你!”

  “但是,后来他就同意我躲在这里……”他虽害她哭个不停,但至少他没强人所难逼迫她一定要瞪着眼睛看他洗澡。

  “你别被他骗了,他一定打什么歪主意!”果桢愤恨地道。“不管了,今天不管如何我都要救你走。来吧,阿扎兰,趁他现在注意力分散时,我们快走!”

  “我……但是他叮咛我不准逃跑……”

  她被果桢抓紧手心,无从选择地跟着他。

  “你听他放屁!”

  “可是那是他让我躲在树后的唯一条件!”

  “是吗?那你希望我说什么?说阿扎兰你继续窝在那里,难得他这么宽大为怀,千万别让他失望吗?”他嗤地一声,不为所动,一径拉着她小心翼翼穿过一波波的草浪。“我……不是这意思。”阿扎兰被他问得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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