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格格嘟着嘴猛跺脚。“人家不管啦!”
“你想管也管不着,迎娶新娘子的仪仗队,几个时辰前就已经由袭简亲王府出发,现在……”阿哥看看桌上的西洋钟。“恐怕就快拜堂了。”
包括十八格格在内,几名格格一听,哇的一声,当场哭出来。
阿哥们互看一眼,忍不住批评道:“真不懂你们这些女孩子看男人的眼光在哪里,没错,书烈师傅是很有学问,博古通今,但是他在骑射方面完全不行,你们要只白斩鸡做什么?”
男人嘛,当然要体魄强健才叫男人!
“不许你们说书烈师傅的不是!”
“就是嘛!也不看看你们自己是啥德行,一个一个胡渣蓄满脸,皮肤黑得像黑炭,跑马一趟回来,就全身流满臭汗,恶心死了!”
“而人家书烈师傅就不一样了,举手投足间尽是书卷气息,温文有礼,如沐春风,一看就知道是有水准的人,你们差得远了!”
几个阿哥们当场一脸诧异地张大嘴,听到这番评论,仿佛自尊心被扔在地上踩。
他们气不过,马上斥回去。“那又怎样?眼前他就要娶别人了,你们这几个皇族大花痴,就在这里流口水干瞪眼好了!”
“你们……你们……哇——”
格格公主们找不出话反驳,鼻一酸,倏地痛哭失声。
# # #
袭简亲王府的大堂正厅中,张灯结彩,喜字高悬,远从府旧府邸出去的嫁娶队伍,在一路吹吹打打的乐音中,此时已穿过京城街道,浩浩荡荡到达王府门前。
金碧辉煌的大红喜轿缓缓停下来,高举着各式华盖的仪仗队让出一条大道,十多个手持红色大灯笼的婢女一字排开,场面壮观而喜气。
“新娘子到!”喜娘扬声喊道。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礼节、规矩,终于,红色轿帷缓缓由喜娘揭开了,珠围翠绕,头顶红盖头、身着描金绣凤大红色喜袍的新娘子就此下轿。
高效如她,底高五寸、上宽而下圆的花盆底踩来稳稳当当;王、金、银右左共六对的手镯垂叠在手腕间,显得尊贵而华艳;一大串象牙珠子垂戴在脖子上,右手轻靠身侧,左手交由喜娘微搀,身影修长婀娜之间,犹然存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在。
“这边走。”喜娘轻声交代着,引着新娘子入内。
身后的鞭炮僻哩啪啦响起,声震云霄。
新娘子提膝跨进门槛时,袭简亲王与简福晋以及其他长辈亲眷就坐在大位之上,笑容满面等待着这一刻来临。
书烈看着新娘,脸上茫然,心里是百感交集。
一大群好友见他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索性起哄的将他一把推出去,害他突然重心不稳地冲向新娘子,差些将她撞个满怀。
“对不起……”他怯怯的道了声歉,依旧了无娶妻过门的喜悦感。
新娘子没出声,反倒是新郎的好友们看到他这样子,急得在旁边不是猛抓头、就是猛踩脚,不晓得他是笨,还是反应迟钝,摆那是什么脸嘛!
“书烈,把彩球递给她,人家等你拜堂呢!”
“快给她呀,还发什么呆?!”
“知道了!”
他把彩球另一边的红带子递给了新娘。
“行礼!”司仪大声喊道。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新人慎重下跪、叩头,一连串行礼后,两人双双站起,而后司仪一声“送入洞房”,两人便在喜娘及丫环们簇拥下,暂别大厅,步入洞房。
身后紧接着响起的,是震耳欲聋的恭贺声和喜乐声……
# # #
新房内
书烈站在卧床前看着他的新娘,一脸惶乱的表情,喉咙像被东西梗住似的,说不出、动不了,活脱脱就像根大木头,外带一脸菜色。
而新娘子锦晴盖着喜帕,一直端端正正坐在床沿。
捧着喜秤的喜娘就站在床侧,在她的身后,是一排等着侍候的盛装丫环。
此时,喜娘朗声道:“请新郎用喜秤掀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书烈吓了一大跳。
喜娘再说一遍。“请新郎用喜秤掀开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书烈上前一步,手微微发抖的拿起喜秤,挑开喜帕。
喜帕落下,书烈看着他的新娘,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锦晴的秀发整整齐齐绾在脑后,梳出一个简单而平整的发型,一丝不苟。板形旗头高耸于头顶,一朵硕大的红色牡丹花配在正中央,周边镶置数对金饰,流苏垂于脸颊,红妆翠眉、樱桃口,他霎时了解自己娶了一个何其华贵而艳的美娇娘,不过……
就是性格偏执了点!这逗趣的想法让他神色稍微放松下来。
不料,此时锦晴倏然毫无预警抬眼凝视他,一触及她严厉的视线,他的胃马上纠结起来。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喜娘又说道,将喜秤喜帕移走,换上两杯酒。
“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
喜娘说了满嘴的喜话,收回酒杯,放着新人并坐在床沿上即退出房去。
转眼间,新房内静得仿佛连银针落地都听得出,书烈原本以为两人可能要这么地一直相敬如宾到天亮,此时竟意外听见她细细透出一口气来。
锦晴不带感情地道:“我们成亲了,你就是我的丈夫,明天一早,我们就回顺德见我的父母。”
“这么快?!”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早见晚见都得见。”
“当然是得见见你的父母,但完婚第二天就走人,未免太说不过去?额娘及阿玛还等着抱孙呢!”
锦晴把瞳光偏了他一眼。“抱孙这事重的是付诸实行,我和你就算在这里待上十几二十年,也孵不出个屁来。”
她毫不避讳地说。言下之意,想抱孙?做梦!
书烈听得一肚子火,真不知道自己娶这个媳妇回来干么?
“好男不跟女斗,罢了!”
他抱怨一句,知道自己斗不过她,索性转过身倒头就睡。
“你干什么?”锦晴问,两眼直盯着他横躺在床上的背影看。
“睡觉啊,玉雕马。忙了一整天,我累了。”书烈自顾自地躺在床上,头也不回地道。
“玉雕马”意喻只能看不能骑,是极猥亵且无礼的俗话,有修养的读书人绝不会把这种词挂在嘴边,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他只能耍耍嘴皮子逞能了!
悲哀的人生!
“下床去。”锦晴直截了当地道。
书烈错愕地回过身,微略撑起身子看她。“下床去?去哪啊?”
这可是他躺了十几二十年的床耶!
“睡地上,我们不同床。”锦晴加重语气强调着。
书烈脸都绿了,张开嘴想抗议,却哑口无言,半晌才吐出气愤的话来。“睡地上?你怎么不自己去睡?”
“因为你打不过我。”
锦晴才道,便猝然一把扼住他的襟口提起他,一对黑瞳子炯炯地瞪着他。
书烈愣住了,她的这番话,真令他不爽到家。
他不是没用的软脚虾,他只是不喜欢以武力解决事情,而他必须严正的告诉她这一点!他突然出手按住她的肩膀,一个使劲,翻身将她强压在床上,自己厚实的身躯就悍然覆盖着她的,他在上她在下。
他敛容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以为我不反抗就是怕你,真要动起手来,你的力量未必胜得过我!”
女人到底是女人!
锦晴眸光一怒。“试试!”
她两掌用力一撑摔然将他整个人推起,右腿往腹间一缩,猛力一蹬。
“啊——”
随着一阵剧痛的狂哮迸出,书烈整个人飞弹出去,砰的一声,再狠狠摔入地面,然后,凌空飞出来的是棉被和枕头,一件一件堆在他头上。
“喂!你别太过——哎呀!”
他话才出口,扔出来的旗头一击就打在他脸上。
一滴赤红的鲜红从他的鼻子流出……霎时,他不得不承认这残酷的事实——他打不过她!
第三章
翌日
“那边那两个,细软全部搬出来了吗?”
“搬了,屋内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