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蛇,这次又是什么?”
此刻在她的眼中,她只看见他一人,适才那番熟识的人物景致瞬间变换成她与他的世界。
“我不敢看!你快帮我想……想……”
她以恶狠狠的眼光瞪他。“你干么?”
“它……它在……动……”他的声音由大而小。
“麻烦!”
“等等!你要做什么?又要把手伸进我的裤子替我捉?”
锦晴好整以暇地说:“一次我的手就要烂掉了,你说我会再帮你第二次吗?”她反问,徐徐从背后拔出她惯用的长剑。“我习惯以强硬手段解决问题,就这么呗!”
看剑——
书烈不知道自己醒来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她多久,他仅仅是趁着她熟睡之际,细细梭巡她的容颜,以火热的视线爱抚她椭圆形的脸蛋,注意到她雪白的肌肤被窗口洒入的月光照射得宛若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她睡着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韵味,让他联想起私自下凡的仙女。只消看着她,他的世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所有的尊严与骄傲都化为烟尘,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的左臂被她的脑袋占据,于是他用另外一只手抚弄着她鬓角的发丝,寻觅她柔软耳垂。
他注视她的眼眸里盈满了爱意,他从没对人说起当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便被她倔强的绝艳气质震撼得说不出话,与她不服输的吵吵闹闹,老实说,只是表象,乐在其中才是他心里另一种层面的享受。
而今天,他竟梦见她倾身吻他,那吻或许短暂,却比烈酒更深烈……
他轻抬她的下颚,察觉她的唇瓣吐出一串不安稳的梦呓,但他的唇仍作势要覆上去。
“看剑——”
她冒出的梦话让他愣了愣,左右张望。“看剑?看什么剑?!”
“这把剑——”
咦?“呀——”
书烈惊愕大叫,只见她从背后挥出那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当下身躯反射性地挪后三寸,而就在此时,锵的一声,长剑利落插进两人之间的木板,若他迟个一秒,他的命根子铁定被切成两段。
冷汗滑下了他的脸庞,他优在那里观望她的睡容,突然间不敢逾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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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家,跟人家要什么剑?脾气已经够吓人,再多了把剑撑势,简直就像在说:‘生人勿近,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
三更半夜的,书烈坐在井边的矮凳上洗东西。
一片流云飘走,明月重新露出光影,他伺机举起那把剑欣赏、打量,见上头有脏泥巴之类的东西,便又重新捞起湿布低头猛擦猛洗。
“但是,我是她的丈夫,拿这句话对我,岂不很令人沮丧吗?”他喃喃自语地又说,洗完剑他又洗绣花鞋。
搓了半天,揉了半天,才勉为其难将上头的污垢洗掉一大半,但想起女孩子都爱干干净净的东西,于是一秒钟也不浪费,马上又开始洗涤。
最后,在费尽一番心力,终于让他洗出一双干干净净的鞋。
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他满意的笑着说:“这样一来,她明天就有干净的鞋穿了。”
偶尔抬头,发现月光很美,他索性沐浴在月色下赏月,殊不知自己面露微笑的样子,全映入了锦晴的眼帘,她就赤足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屋梁下。
第六章
梅姑娘筷子一伸进碟子里,立刻挟起一大坨青菜。“书烈公子,你吃,别跟我客气!这些全是我今天一大早去山里摘的野菜,味道十分鲜美!”
“谢谢,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别忙,你也吃吧!”
那一坨青菜在书烈的碗堆成一座小山,一时之间,他真不知从何下手。
“我的胃口不大,都是吃一点点!”她娇笑连连。“就像现在,半碗粥几口小菜就足够了!来,吃块腌肉,好下饭!”
说罢又挟了一块腌猪肉放进他碗里。
书烈是老实人,梅姑娘的盛情,他也没多想便照单全收。
“怎么样?好不好吃?!”
“好。”
“是吗?那就多吃一点吧!来,我替你挟!”
“啊!还有这个,这个味道也好!”
梅姑娘又是这几句话反复的说着,筷子来来往往之间,不时对书烈娇笑连连,或是眼尾上扬地对他绽露妩媚笑靥,两人的气氛可融洽了!
锦晴钜细靡遗的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眼眸不时闪过火光,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粥。
她扫了桌上的菜肴一眼,心想,要比温柔贤淑,她也会!遂闷声不响挟了一条腌辣椒放进书烈的碗里。
但她哪里晓得书烈实际上早已经被梅姑娘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的挟菜动作,搞得头昏眼花、目不暇给,在她将腌辣椒放入碗里的那一刹那,他根本没注意到那是她挟的,甚至将它拨到一角。
锦晴立刻怒然,瞪着他问:“你不吃?”
书烈的目光与她一触,知道她在问那条被他拨开的腌辣椒,欲言又止了一下,才偷偷贴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我以为我已经掩饰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其实我不敢吃辣,这条辣椒……我敬谢不敏!”
他再将它拨远一些。
锦晴的脸色倏然刷白,用力放下碗筷。
“锦晴?”
“哼!”
她恶狠狠瞪他一眼,起身掉头就走。
书烈的眼睛睁得好大,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毛她了?
“你要去哪里?锦晴!”
他直觉的就端起她未用完的粥,胡乱挟了一些菜追出去。
锦晴疾走了一阵子,才在屋外的小矮墙前停下来,幸悻然地坐上去。
书烈不久后赶到。
她故作冷淡地道:“你干么追出来?里头不是很好吗?”
“我看你没吃多少东西,所以替你端出来。”
“你不是光应付梅姑娘就已经自顾不暇了吗?还有时间看我?”
“我……”
书烈不懂她究竟在气什么,张开嘴复又合上,就怕自己再讲错话。
锦晴掠过碗里的饭菜,虽然依然铁青着一张脸,口头上却问:“你挟的?”
“是。”
锦晴用一双幽冷的眸子瞅了他一晌,终于接过碗筷慢慢吃起来。
书烈如释重负,不自觉微笑起来,疼惜地看着她的吃相,巴不得她多吃一点。
锦晴略微抬起头,注意到他在看她,挟了一块腌肉送到他的面前问:“吃不吃?”
书烈先是一愣,接着张口咬下,唇角泛起一抹藏着无限温柔的笑意。
锦晴登时扭开头,偷偷地抿笑起来。
书烈叹口气,突然有感而发地说:“你就像恳逻,不挑食什么都吃,看你吃东西就如同又看见了她笑逐颜开地品尝食物……别有一番韵味。”
最后一句话其实是针对她,但她可不晓得,啪地一声扔下碗,倏地怒火更炽地回头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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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过后,书烈和锦晴便搭上梅家兄妹的马车与他们一起下山。
马蹄下扬起的尘土在空中飞扬,走出了蜿蜒小径的山路,云木如海的林区就显得不抢眼。
马车继续往前走,驶过潮湿的沼泽地带,横过平缓的山谷,然后驱车进入一片大原野,蹄声清晰地响遍方圆之内。
锦晴倚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沉默地盯着窗外的景物看。
书烈猜她八成还在气头上,偏偏,他到现在还厘不清她生气的理由,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脸上窜过一丝落寞,他随口提道:“锦晴,以一个女人来说,你的身手算是相当不错,但我有一个疑问,”他忍不住投来一抹认真的神色。“你连睡觉都把武器放在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