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吴宗的提点跃入耳,眯起眼,她将他细读分明,水莹莹的瞳眸儿深入他眸底深处,意图揪出最真的心念。
她的注视太犀利,朱炯下意识的撇开脸。
季银珠不依,硬是将他的脸对准自己。
「你有事瞒我,对不对?」她问,口气有威胁。
「你多心了。」
「是我多心吗?那你告诉我,你那个情人呢?她在哪里?为啥不陪你一道来?」四两拨千金吗?她季银珠岂是如此好骗。
「银铃儿,再过十日你便是洛家人。」
「回答我问题!」她不容他逃避。
他哂然。「这问题重要吗?」
暗暗叹气,朱炯,在她面前,你怎能藏不住心思?
「当然重要。」斩钉截铁。
他摇摇头,「我有权不回答。」
站起身,他意欲离去,她伸长臂挡去他出路,漂亮的瞳眼凝视他的,深深地。
僵凝,在彼此之间,谁也不开口,两双眼交会在空中,无波澜对著执拗。
忽地,他哂然。「原以为你应允了婚事,是决心把我自心口剔除,安分的嫁作洛家人,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瞳眸儿微眯。「你又想用造句话刺激我?」
「是的,我是想刺激你。」敛眸,压下心口的纷扰。「毕竟你对我的心若不死,我会相当困扰。」
「你……」
「小姐、小姐,老爷子请您过去。」
门外,传来一丫鬟的喊叫,季银珠不理,一双眼儿始终盯著朱炯瞧。
「再不出去,你的名声会受损。」
「我不在乎。」她何时在乎名声来著。
逃了三次亲,她都不去管了,这闺房里藏了个男人又算什么?
「小姐、小姐,您没在里头吗?」
「告诉爹,我现在没空。」
「可是小姐,老爷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啊!」请不到小姐,她肯定会被削落一层皮的。
季银珠咬了咬唇办,「知道了,我待会就过去,你去忙吧。」
「谢谢小姐。」
脚步声起,人走远。
「朱炯,告诉我,你来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只为一句恭喜吗?」她间,心中有期望。
「你为何还是如此执著?」叹气,这银铃儿的心哪!
「告诉我!」
非要他再伤她不可吗?
撇开头,幽幽目光瞅向窗外飘飘落办。「我来,只是为了确认自己可以不再受你纠缠。」回眸,微笑。「好好爱你的夫婿,我祝福你。」
语罢,深深注视了她,半响,他举步掠她而去。
「朱炯,你可以骗自己,但休想骗过我。」
门开,门关,独留她疑云满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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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後花园
「要退婚?银娃儿,这抗旨可是杀头重罪喔。」想必是他那别扭的爱弟有所行动了,贼笑。
「皇姑丈,银铃儿有话要问。」
「问!」
「皇上舍得拆散一对有情人吗?」
「棒打鸳鸯,这可是不道德之事哪。」举杯饮,唇角勾,淡淡笑容像狐狸。
「那么,我与朱炯情投意合,皇上舍得破坏吗?」
圣皇捻了捻八字胡。「唔……可据朕了解,你与朱炯之间好像谈不上所谓的情投意合喔。」
一抹神伤掠至季银珠眼底,她用力甩甩头,挺直背脊。
突然的颓丧兜入圣皇眼底,嘴角的贼笑转温和。
「我说银铃儿,你对自己可有信心?」
抬起眼,她脸上有疑惑。
「要抓回男人心,首重的便是坚定的信心,银铃儿,你想想,打从你家老头子帮你订下婚事开始,你逃了几次婚?」
羞赧抹上芙颊。「皇姑丈,这事儿您已笑过银铃儿多次了。」
「三次,是不?倘再加上这次,也不足为奇了,对不?」
「可这……」
「是抗旨,倘若事情牵涉到朕的爱弟,也是功勋彪炳的端王爷呢?」
她摇摇头。「银铃儿不懂。」
「想想,一个女人首重为何?」哎!向来机灵聪颖的女娃儿怎这会儿脑袋瓜儿成钝铁,难道真是情能使人笨?
唔……想自己自衮王手上夺回梅妃时,也没笨得如此彻底啊!
季银珠眨了眨眼,还是不懂。
圣皇咳了两声,缓道:「朕曾听秉王爷说,你与朱炯曾在山洞里度过数夜?」
「哪有数夜,不过才两日。」
「呵,两日就够你俩做许多事了。」眼儿眨眨,暧昧尽现。
季银珠再笨也知道,此刻圣皇心里在想啥。
脸微红,唇微嘟。「我舆朱炯之间仍是清白的,皇姑丈您可别想偏了。」
「嘿,这会儿你就变聪明了啊!」不错、不错,还有救。「可是,皇姑丈听到的可不是这么简单喔。」
红嫩嫩的脸儿很羞涩,她仍是嘴硬。「那个……是秉王爷误会了。」
「将男人剥光,吃男人豆乾那事儿吗?」想想,这娃儿清白是没怎样,可他那个爱弟呢?
不成、不成,给季银珠指了婚,那十四的清白不就白白浪费了。
「事情有轻重缓急,当时,银铃儿无法顾及太多。」
「所以罗,我那爱弟就只好白白让你看尽、摸尽,然後再大方的把你送给别人当娘子,自己呢,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哭泣,哎!这朱炯实在傻得让人心疼哪!」
她心一震。「银铃儿不明白皇姑丈的意思,朱炯他不是另有意中人吗?」
「有吗?昨儿个我到他府中也没瞧见所谓的意中人啊!倒是瞧见了个面容清瘦,为个佳人憔悴的痴情男子。」几声叹息,脸上再透个无奈,圣皇续道:「这男子认定自个儿无法给心上人幸福,所以忍痛割爱,眼睁睁的看著自己所爱的人嫁作他人妇,这样的胸襟,真非常人所能及了。」
偷跟瞧瞧,嗯,眼儿已汪汪了,好现象。
「他为何要这么做?」不懂,既爱她却要推开她,这样的心思岂不矛盾。「携子手,愿同老,这他不明白吗?」
「他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意你这个娇滴滴的娃儿成活寡妇。」爱弟啊!皇兄真真不舍你孤寡终生,故不得不泄了你的底,原谅皇兄的爱弟之心啊。
「活寡妇?!」莫非是他的病……
「短时间内,他死不了,只是他,」顿了顿,他转首向左右,挥挥手。「这里毋需你们服侍了,都下去吧。」
见宫女太监个个退开,他才低声道:「他是因男人的功能丧失,所以才忍痛将你推给别人。」
「男人的功能?」
呃……这么说似乎把银铃儿弄模糊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会知男人的功能为何?
「就是……」眼儿四处瞅瞅,确定没旁人偷听,随即靠近季银珠,附耳解释。
倏地,她芙颜一片火红。「原来如此。」
他好傻、好傻!傻得让人生气,也令她心生怜惜,不舍哪!
「这就是他之所以拒我於门外,之所以对我冷心绝情,之所以把我推到别人怀中,就为了他……不能人道?」颗颗晶莹泪滴落,心疼盈胸。
哎呀!哭成了个泪人儿,被梅妃瞧著了,他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银铃儿,别难过,其实他那个也非无药可救。」赶紧安慰。
睨眼过去。「我在乎岂是那个?」
哦!不在乎啊!就说是爱弟顾虑太多了。
「银铃儿,现在,你还想退婚吗?」
「要。」这次无论如何再不让他退缩了。
「那好,洛家那儿皇姑丈替你想办法,不过朱炯那儿,银铃儿,你得多费心了。」
「我明白。」
「明白不够啊!要用做的,最好是……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
圣皇点点头,再次左顾右盼,续道:「你可听过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