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臭婆娘,昏够了吧?醒醒,快醒醒,咱们还有正事要谈呢。」丝毫动静也无。没辙了,只好勉为其难的帮她打通血脉,让她别死在这儿。
殷之昊摆正她的身子骨,运足了真气,从她背部缓缓贯穿而入。
坐在软垫上的玉玲珑蓦地睁开眼,先是一楞,随即诡笑着,待殷之昊正要收势之际,忽地转身,当胸赏了他一记五爪阴功。
「你,恩将仇报?」世上居然有这么坏的女人!殷之昊抚着胸口,只觉血脉急速逆行,所幸他功力深厚,方能以真气将血脉导正,瞬间恢复如常。
「嘿嘿嘿!」玉玲珑拍拍手,得意洋洋地啐道:「这叫最毒妇人心,你怕了吧?」
「哦,原来如此。」他故作恍然大悟,「那么你一定也听过何谓无毒不丈夫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住她的麻穴和哑穴,让她彻底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
玉玲珑张着大眼和小口,怔楞且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啥话也说不出口。
「不必跟我来这套,我的同情心已经丢到荒山喂野狗去了。」到楼下跟掌柜的要了长条的麻绳,将她五花大绑后,扛到肩上。「像你这么歹毒的女人,原本该三十六刀,七十二块,把你剁成肉泥,方能泄我心头之怒。不过,念在你尚有利用的价值,我就暂且留你一条小命。」
***
飞天寨后山,一处临滴水崖的石砌房内。
玉玲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睁开眼只见四处都挂满了各种野兽的头颅标本,地上则铺着各式兽皮,连她身上盖的也是一张混色的羊毛毯子。
沿着墙壁望过去,正前方悬着两把长剑,剑身雕刻精良,左右耳的制工也极精细,剑柄下垂着黄色长穗和一只半圆形的玉坠子。不必打开剑鞘,也猜得出这是两把难得一见的宝剑。
屋内左边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书籍,大概是武功秘笈之类的书,而右边则是……
「地形观察够了没?」殷之昊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头发却依旧凌乱地垂在肩后,只用一条皮制的带子随意地束起,手中拎着一只金黄色香喷喷的烤鸡,大摇大摆地从斜侧的石门走进来。「看准了哪几件宝物是值钱的,好下手偷个精光?」
「哼!」玉玲珑打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偏过头,不愿用正眼瞧他。
「挺有骨气的嘛。」他踱到床边,伸手解开她的哑穴。「再饿你三天三夜,不信你不求饶。」说完一屁股坐上床榻,一脚踩在床沿上,乱没吃相地啃起一大块肉,咬得滋滋作响。
玉玲珑气不过他,索性把眼睛闭起来假寐。
忽地,一阵热气混着肉香在她鼻翼间缭绕,久久不去。睁眼一瞧,他邪恶的笑脸就近在咫尺。
「我饿了。」她理直气壮的说。
「关我什么事?」见她猛吞口水的馋相,他就越发得意,吃得越没气质。
「给我东西吃。」她的口气非常差。
「没有人可以命令我。」他倏地敛起笑脸,黑瞳绽出骇人的光芒。
「你打算饿死我?」
「有何不可?这世上宵小之辈已经太多了,用不着让你继续活着作奸犯科。」他撕下一片鸡腿肉,故意从她鼻下缓缓掠过,再得意洋洋地放入自己口中,藉以折磨她。
玉玲珑几时受过这种鸟气,当下咬牙切齿骂道:「你这臭婊子养的狗儿子!你……」
「啪!」火辣的一声迅如电掣,殷之昊的巴掌喝阻她的恶言秽语。
「你……打我?」这巴掌力道之强,痛得她眼泪扑簌簌地流个不停。
「你娘没教你不可以用脏话乱骂人?」虽然她哭泣的样子楚楚动人,但,他今晚下定决心,要以恶制恶,免得再上这坏女人的当;况且,美丽的女人他看多了,凭她这副凶巴巴的模样,还没令他产生怜香惜玉之情,就已迫不及待要退避三舍了。
「废话,我这就是跟我娘学的,要是让你遇上我娘,包准骂得你狗血淋头!」她娘是轰动武林,惊动万教,扬州最资深的鸨母,谁没听她扯开喉咙破口训人,就表示江湖阅历太浅,混得不够彻底。
「有其母必有其女。」尽管殷之昊出身也不高贵,但却打从心里瞧不起她。「这么脏的嘴巴,不饿你几餐,怎么让你除恶尽净。」
「好嘛,我不骂你就是了。」她是真的饿惨了,算算,她已一整天滴水未进。
「识时务者为俊杰?」转得可真快,可惜他大爷已铁了心。「很好,让我看看你悔改的决心有多坚定。」
殷之昊把烤鸡放下,弯身将她抱起,转身来到床榻所在的左后边,那里竟有一个盛满水的大水池,他老兄二话不说,用力把她丢到水里,霎时水花四溅,一股沁心的寒意直贯她全身。
「洗完澡后,就先穿我的衣服吧,一套二两钱,我会跟你算清楚的。」撂完话,兀自走出卧房,还不忘带走那只令人垂涎的烤鸡。
玉玲珑望着他的背影,犹自苦恼穴道未解,怎么有办法洗澡?却惊觉四肢不知何时已能自由伸展。死盗匪的武功,的确不容小觑。
这池水虽冷,倒也十分清澈,才泡一下下,刚入池时的不适应已全然消失,进而能优游其间。
不知道殷之昊那贼子会不会乘机进来轻薄她?玉玲珑谨慎地瞟向门口,良久不见任何动静,才缓缓除去身上的衣物,从头至尾洗了个通体舒畅。
殷之昊留了件玉牙色的长袍子挂在书柜旁,她再三确定没有人躲在暗处偷窥之后,才蹑足走过去,这时,她忽然瞥见书柜上放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和一包白色粉末,她伸出食指沾了一点拿到鼻间嗅一下,不禁大喜,马上将两者全部取下来。
「洗好啦?」
这如同鬼魅的声音蓦地响起,害她凛然一惊。
该死!「你娘没教你,进房间之前应该先敲门吗?」她用最快的速度把长袍子套上、系好,再把偷来的两样东西藏进袖底。
「这是我的房间,为什么要敲门?」他强辞夺理,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幸亏他没把她放在眼底,才没发现她做了什么好事。
玉玲珑注意到他手上多了一只烤好的羊腿,和一大壶八成是羊奶之类的东西。
「给我的?」她盯着那肥嫩得几乎要冒出油来的羊腿,饥馋地问。
「不是。」他睇着出浴后,素净而淡雅不染丝毫烟尘的她,坏笑道:「答应我三个条件,这些就统统赏给你。」也许被偷袭怕了,他说话不但变得小心翼翼,且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玉玲珑不置可否地瞪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第一,不再出手乱打人;第二,乖乖交出那日从我手中污走的宝物。第三,跟我合作干一票,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份重重的谢礼。」
「好。」她连考虑都没考虑便答应。
「这么爽快?」
「在人手掌心不得不低头,我的身段一向软得很,没有原则就是我的原则。」玉玲珑伸出手,欲接过他手中的吃食,殷之昊却狡猾地一闪,让她扑了个空。
「怎么?」
她急切的神色,反而引起他的狐疑。
「我在你眼中看不到真诚。」多望几眼,她的美丽就像璞玉中潜藏的宝石,逐一耀然而出,徐徐绽其光华。若非那双慧黠却不时透出顽劣本性的大眼,予人真为难辨的扑朔感,他实在很想这么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