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令齐眼底带着几分促狭,一步步地逼近她,卖弄性感的嗓音附在她的耳畔。
「无论妳怎么排斥男人、讨厌男人,妳也不得不承认男人存在的事实,更不幸的是他们还掌控社会与政治的主权。」
她连忙别过头。
「何小姐,长期处在荷尔蒙失调的情况之下,会导致一个人心理不健全,为了避免我美丽的芳邻走上这条不幸的歧途,我劝妳还是去找个男朋友阴阳调和,若缺乏交友管道,我可以替妳介绍几家信誉良好的婚友社。」
他话中带刺,像钉子刮过石板一样,令她姣好的脸庞罩上一层寒冰。
「关于我的交友情况,不劳你费心。」她双手环胸,回给他一记假惺惺的甜美笑容。
他的视线全被她美丽的笑靥占去,微妙的悸动在心头漾开。
「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以你脑子全都装着豆腐渣的模样看来,要是下回女友又移情别恋,那该怎么办?我有个朋友是开征信社的,收费公道、做事谨慎,算在咱们是邻居的分上,我可以给你贵宾卡享八折优惠。」她完全没顾及到他的心情和尊严,一径地在口头上逞威风、占便宜,直到视线触及他僵冷的面容才警觉失言。
她的话让他千疮百孔的心再度受到残酷的伤害,痛得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他像只吃了败仗的狂狮,用沉默维持最后一丝尊严,转身离开她家。
他带着满腔的郁气回到自己的房子,连续两场战役下来,他不得不佩服她辩才无碍的毒舌。
「樊……」她的叫唤声并没有绊住他的脚步,他反而愈走愈急。
瞥见他眼底的浓郁伤感,让她一寸寸陷入自责的泥沼里,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并非她的本意,却在心直口快、唇枪舌剑中犯下最残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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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菊幽的罪恶感持续不到二十四小时,马上消失在阵阵震耳欲聋的电钻声和敲砖的声响中。揉着因长期失眠而发涩的眼睛,怒气冲冲地冲出房间,一脚踹开铁门。
「樊令齐,给我滚出来!」何菊幽火爆的脾气像吃了一颗炸弹般。
几个穿着无袖汗衫露出结实肌肉的男人,纷纷停下手边的工作,回头瞅着门口那个外表柔弱、语气强悍的女人。
「何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妳的到来让寒舍蓬荜生辉,增色不少。」樊令齐俊雅的面容咧开白森森的牙,挂着令人刺目的灿烂笑容。
「少跟我耍嘴皮子,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
「七点十分,妳该不会想要和我来个早餐的约会吧?」他拿起塞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毛巾,拭着脸上的汗渍。
瞟到她宽大T恤下那双匀称性感的长腿,忍不住露出激赏的目光,可惜啊可惜,这么美丽的女人却有一根令人憎恨的「母舌」。
「砒霜一斤你吃不吃?」她像一只浑身张满针的刺猬,迫不及待用尖酸犀利的言语武装自己。
「这么美丽的女人请吃东西,别说是砒霜,就算是穿肠毒药,我们也甘之如饴。」樊令齐身后的工作伙伴们,露出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馋相。
何菊幽无惧于眼前一群高大、挺拔的男人,反而是一室凌乱的砖块、泥砖令她微微蹙起眉心。
「你的装修工程已经严重影响我的生活作息,我命令你拟出一张工程进度表……」
「如果妳觉得很吵,可以搬家啊!」樊令齐迫不及待的抢白。「如果缺现金想脱手,我不介意好人做到底,买下妳的屋子,反正我这个凡夫俗子什么没有,就是钱多了一点。」
他刻薄的言语与灿烂的笑容形成强烈的对比,对于今日的「杰作」甚感满意。
「你……」长期睡眠下足,让她瘦削的小脸上挂着两团黑黑的眼圈,眼睛还泛着血丝。
「何小姐,这只是开胃菜。」他暗示,这场战役才开始,后头还有得她受。
「等会儿我会呈上丰富的主菜,就怕你的肠胃无福消受。」温柔和慈悲对这男人简直是一种浪费,亏她昨晚还自责了三十分钟,为自己的失言辗转难眠。
「我怎么敢劳烦咱们何小姐做早餐给我吃呢?就怕会折了我五十年的寿命,还是赶紧把报价单给我。」
「好让你用俗气的金钱洗净满身的罪恶感。」她双手环胸,清高地昂起下巴,目光不自觉环视着屋内的装潢与摆设。
象牙白的墙壁悬挂着一幅清艳的睡莲图,法式风格的家具衬托出室内的优雅,阳台和书房改建成花房,阳光穿过层层帷幕洒落一片金黄……该死的好品味。她情不自禁爱上他的屋子,嘴里又忍下住刻薄两句。
「也亏我有满身的铜臭,才能布置出这么美丽的屋子。」他看得出她眼底的欣赏。
「哼!我看是设计师有品味。」
「小姐,我就是妳口中有好品味的设计师,樊令熙,这是我的名片。」樊令齐的弟弟连忙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名片。
「哦。」
要装修房子找我准没错,不收设计费,本人亲自施工,只有漂亮小姐才有的优惠待遇。」樊令熙盯着她美丽的脸庞,嘴角差点淌下垂涎的唾沫。
樊令齐从中阻扰,抢过名片,引发樊令熙的不满。「大哥,你引以自豪的绅士风度和善解人意跑哪儿去了?」
「因为……」
「承受不住失恋的打击,性格突变,一夜之间从绅士变禽兽。」菊幽打断他的话,并且丢给他一记胜利的微笑。
「那我就让妳瞧瞧什么叫兽、性、大、发!」他咬牙切齿地拿起电钻,朝她脚边的磁砖猛钻、狂挖,吓得她花容变色,三步并作两步逃出他的房子。
「姓『烦』的,你真没风度。」她故意喊着他姓氏的谐音。
「风度是留给心地善良的女人,妳不配享有。」
「我也不稀罕。」她无所谓地耸耸肩,顽皮地挤出一个鬼脸,关上门扉准备开始一天忙碌的生活。
「你跟尤咏慈分手了?」樊令熙在他的身后露出同情目光。
他收起电钻颓然地别过头,不发一言。
「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要节哀顺变。」樊令熙拍拍他的肩头给予安慰。
「不要乱用成语。」
「你这种文人墨客就不要跟我这种做苦力的粗人计较,要不要我和兄弟们陪你去暍两杯?」
「不用了,我没事。」
几年来的聚少离多,他已经习惯一个人悠游自在的生活,只是心里少了那份牵挂,总觉得空荡荡,仿佛心也被掏空了。
「真的不用?你们交往了很多年耶!」樊令熙颇不放心。
「我决定养一室兰花,它们会分散我的注意力,根据心理学家指出,失恋的人最好养一种宠物,或培养新的嗜好有助于伤心的减轻以及……」
以前,他总是很习惯的等待,等她的电话、等她下班、等她的班机回台,现在等待和时间对他而言已经不具意义。
樊令熙才不管他的长篇大论,拍着额头哀嚎:「完了,你真的性格大变,决不食人间烟火,长年茹素,永伴青灯古佛过一生,看来咱们樊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只能落在我的身上了!」
「没那么夸张啦!」
「快!赶快给我隔壁何小姐的电话。」
「樊令熙,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你也不准去娶她。」提及何菊幽,他又情绪失控,爆出激愤的怒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