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我家淹水了。」她迅速的收线,利落的打开公文包将行事历、手机、钥匙扫进皮包里。
「妳家在大安区,又是三楼,怎么可能会淹水!」会淹水的地段应该是社子岛才对。
「一言难尽。」她拿起外套,一边叮咛。「我要赶回去看灾情有多惨重,等一下老板若找我,请秘书把电话转到我的手机上。」她拍着竹影肩膀。「妳,今天要和恰然代理商的副理开会,讨论下个月广告的金额和赠品赞助事宜。
「兰熏,今晚本土设计师的秀服展示别忘了。」她交代着每个部门的工作内容。「梅笔,下午两点巴黎那边会传明年早春的秀服照片过来,妳要负责收档、归纳,顺便联络模特儿拍照的通告。」在拉开门板的那一刻,她已经把大家的工作内容交代完毕,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停车场,十万火急的将油门踩到底,消失在街角。
「如果她谈恋爱也有工作的冲劲,就不会一直失恋了。」兰熏对她的办事效率佩服到五体投地。
「难怪湛老板会升她做主编,她的脑子比计算机还管用。」梅笙看着她消失的背影。
「我真的没看错,她红鸾星动,今年有喜,为什么没人要信我呢?」
「如果有一天菊幽不再讨厌男人,我就信。」
「如果她不讨厌男人,那失恋女王的封号就得换人当当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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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令齐将水管的开关闸关上,强大的水流立即止住,宽阔的地板像涨潮的海岸,海水淹至他的脚踝,泰半的装修工具全都泡在水里,水很快地从房子的这头漫至隔壁的阳台。
「总开关关上了吗?」张伯倚在门边关心灾情的同时,也述说这间房子的故事。「当初这栋房子共有九十坪,可是吴先生和吴太太离婚后,就把房子隔成两半,吴太太分到六十坪卖给了你,隔壁的三十坪就卖给了何小姐,可是施工时却忘了将这阳台隔开来。」
「嗯,您有帮我通知隔壁的屋主吗?」樊令齐拭着满头大汗,没想到刚才在敲地板时会掘破水管,等到用餐回来时已经酿成灾情。
「你说何小姐啊,我打过电话,她说马上赶回来。」张伯伯搔搔额际的白发。
「可是何小姐常常加班,工作很忙,不知道能下能赶回来。」
何菊幽按下电梯,迟缓的上楼途中,不安和焦急袭进她的心坎。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湿气,水声断断续续传来,从阳台上漫进客厅里,泰半的家具浸在水中,她千辛万苦从尼泊尔扛回来的手工地毯如今像一块沉重的黑布,狼狈地摊在那儿。
女人高跟鞋细碎的跑步声,引起樊令齐的注意,他连忙赶来致歉。
「何小姐,对下起,因为我刚才和施工人员去吃饭,没注意到水管被挖破。」
他看着她僵直的背影,觉得眼熟。「妳放心,这一切的损失我会全权负责,麻烦妳把款项写好。」
「你以为钱能摆平一切吗?」她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拾起摆在地上的木雕,潮湿的木头泛着一股霉味。
「至少我有解决问题的诚意。」他从门缝觑着屋里的灾情,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惨下忍睹。
「你知道有一些东西根本没有办法用金钱去衡量。」她垂眸,手中木雕娃娃夸张的笑脸,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既然意外已经发生了,我深感遗憾,但我愿意……」他看着她缓缓回头的身影,那双冰冷的眼眸仿佛给了他一个热辣的巴掌。「妳……」她不是餐厅里的那个女人吗?害他和尤咏慈分手,甩男人毫不心软的「杀手」!
「什么你啊,我就是受灾户--何菊幽。」她越过茶几,怒气腾腾地冲到他的面前。「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一遇见你就有倒霉事发生。」
「这句才是我要说的台词,我碰到妳就跟女朋友分手,还无缘无故被揍了几拳。」才脱离失恋的痛苦泥沼,如今又身陷人间炼狱里,老天,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是我叫什么机长勾引你女朋友的吗?」她理直气壮地将他逼至墙边。「是我当第三者抢走你女朋友吗?」
「不是。」
「那你就别说我『害』你,以后遣词用字小心一点,如果中国字认识得不够多,我下介意大发慈悲送你一本国语辞典。」她捡起地上湿淋淋的字典,强硬地塞进他的手里。
「我……」这下他倒成了欺压善良百姓的大流氓,理亏至极。「那我们姑且不提上回的事,只谈论灾后重建事宜。」
「你--」何菊幽狂傲地指着他的鼻尖。「搬出这栋大楼,还有,以后和我保持一公尺的距离;在街角看到我千万下要跟我打招呼;在快车道上也别超我的车、更别抢我的车位,总之,这辈子我再也下想看到你。」假如蛮横、不讲道理是女人的特权,那她执行得十分彻底。
「这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要搬走?」
她双手环胸,背对他,理不直气很壮的回吼:「因为我不想看见你。」
「妳有什么资格叫我搬走?」
「因为我是无辜的受灾户,你是罪大恶极的肇事者。」她趾高气昂地陈述他的罪状。
「这一切全是意外,而且我愿意负起责任以及赔偿一切损失。」
「我不要你的钱。」更不要跟臭男人住在同一层楼,她在心里嘀咕。
「要不要我的钱随便妳,但是要我搬走不可能,除非……」他已经受够她嚣张的气焰,几次谈话下来也摸清楚她的脾气。
「除非什么?」菊幽抬起头,见他炯炯的黑眸直勾勾望着自己,全身的盔甲霎时装束定位,绷紧神经备战。
「除非妳买下我的屋子,否则我会住到老、住到死,即使死了也要化成孤魂野鬼镇守在这里。」他猝地瞇起寒眸,冷言恐吓。
她美丽的容颜胀成猪肝色,以眼焚烧着他的躯壳。「我何菊幽不是被吓大的。」
「我樊令齐也下是泛泛之辈。」
张伯夹在两人的怒气间下知所措,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年纪加起来将近一甲子,吵起架来却和幼儿园没什么分别。
「你确定要跟我斗到底?我会有一千种方法让你待不下去。」
「我也会让妳迫不及待想搬走。」新仇加上旧恨,让他满腔的罪恶感早已转化成怒火。
冷若冰霜的气质,加上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双眸,让她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晶莹灿亮,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愤怒了。
「现在强龙反压地头蛇了。」她凉凉地嘲讽。
「是妳开启这场战端。」他习惯性观察一个人的阅读品味,进而揣测她的思维、个性,以至人格发展。从书柜上一排排历史、哲学、文学和两性心理丛书,几本醒目的书名吸引住他的目光--《男人为何憎恨女人?》 、 《男人是不完美的女人》 、 《男人是进化不完整的人类》等。
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喜悦,原来她眼底下时流露出鄙夷的目光,坚持要他搬走的原因是--她讨厌男人。
「樊令齐,麻烦你『滚』出我的地盘。」他那双漆黑的瞳眸紧瞅着她下放,犀利得恍若要看穿她的心,让她略显不安,连忙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