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交接都省了,不用走得这么急吧?」兰熏皱着眉,倒不是担心新主管难伺候,而是她的情绪,认识这么久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几乎是逃着离开。
「这些案子是我之前接的,联络电话、工作进度、采访专题全都在这里。」她把一迭卷宗递给兰熏。
「那妳制作的LucienVan的泪钻专题,还要继续吗?」兰熏小心翼翼的开口。
「采访他是总监的意思,当然如期进行,只是负责撰写采访侧记的人是妳们,不是我。我的年假已经生效,以后公司的事别打电话给我。」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容否定的决绝。
「如果是私事呢?」梅笙怯怯地问:「意大利实在太远了,不去行不行?妳一走,我们梅兰竹菊牌友会就三缺一,我老爸就不能插花,我要是想妳怎么办?」
「机票已经订好了,而且房子我已经委托中介公司卖出去,即使想留下来也没有住处。」她故作轻松地咧出一个笑容,勉强得好心酸。
「妳连房子都卖了!」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同仇敌忾,恨不得将樊令齐碎尸万段。
「妳们要是想我,可以来意大利看我。兰熏不是常说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帅哥部分布在该国,而且未婚男性人口为五十五万人,我想以我的美色要找到一个帅哥应该不难。」最好他不会看穿我的心、不懂得如何伤害我,她在心底默默加上这一句。
「为什么妳要为一个该死的男人远走天涯?难道妳的事业、朋友、家人,全都比不上他吗?」兰熏按捺不住气愤的情绪。
「因为我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如果是朋友,就不要阻止我的决定。」她把最后一样东西放进纸箱里,拿起箱子离开办公室。
她拿着纸箱,走过一道又一道的长廊,惆怅的失落感在体内膨胀。搭乘出租车回家的途中,路经几个熟悉的地点,曾经拥有的甜美回忆鲜明清晰得令人颤栗,使她的心痛得几乎要裂开。
下车后,她特地绕到社区的花圃,不死心的蹲在地上找寻那只戒指的踪影。
如果找得到戒指,就代表我们有复合的可能……她这么地安慰自己,但从那日争吵后,每次下楼她一定来找一次,却始终没找着。
唉!跟她走失的爱犬一样,她在心里哀怨地叹息,落寞地走回公寓。
「何小姐,听说妳要卖房子,住得好好的,怎么说卖就卖呢?」管理员张伯又好事地跑来打听小道消息。
「因为我要去意大利工作,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台湾,所以还是卖掉比较好。」
她的语气消沈无力。
「恭喜妳,年纪轻轻就驻守海外,一定是高升对不对?」
「张伯伯,因为我要搬家,很多东西带不走,等会儿拿一个电暖器送你。」
「俺先谢谢妳的好意。」
她揿下电梯按键,当电梯要掩上时,另一个婀娜的身影却窜入。
「几楼?」她细声问道。
「三楼。」两个女人同时看着对方,因为三楼的住户只有菊幽和阿齐。
「我认得妳,妳是阿齐的新欢,也就是我和他分手时坐在旁边的女生。」尤咏慈拔尖嗓音,仿佛发现新大陆。
她态度冷然不搭腔,趁着电梯门开启走出来。
「妳这是什么态度,难道妳没听见我在跟妳说话吗?」尤咏慈不甘受冷落,蹬着高跟鞋追出来。「妳只是他填补寂寞的空缺,只是我的替代品,妳还当他真的喜欢妳吗?」
「我和他的事轮不到妳插手。」她在皮包里掏着钥匙。
尤咏慈见到墙壁上贴着斗大的「售」字,恶质地笑了起来。
「妳要卖房子啊?」尤咏慈双手环胸,凑到她身边来。「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没必要。」她断然拒绝,又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适,还让她进门。
「他是不是有为妳烧饭、洗衣服、接送妳上下班,还说过妳一哭,我要全天下的女人也陪着妳落泪?有没有特地替妳设计一系列的珠宝首饰?」尤咏慈刺探道,辗转由樊令熙的口中得知阿齐为她所做的浪漫事宜,整颗心嫉妒得发狂。
「不关妳的事。」闻言,她的心又被抛进冰窖里,悲哀地想哭,一直以来她以他为唯一、他就是全世界,如今他给的除了心碎和委屈,还有什么呢?
尤咏慈伸手挡住铁门,不让她进屋。「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他的女人,大家一起来比较各自享有的福利和特权,不觉得很好玩吗?」
「很抱歉,我没有兴趣。」
「那妳知道他最敏感的地方是哪里吗?」尤咏慈的唇边勾起一抹笑。
「无聊!」她怒眼回视。
两人的吵杂声引起屋里阿齐的注意,一拉开门就见到她们剑拔弩张,脸上凝聚的怒焰仿佛要把整栋大楼烧成灰烬。
「妳干什么?」他走上前把堵在菊幽门前的尤咏慈拉开。
「没干什么。」尤咏慈用力的挥开他的手,不甘示弱地回瞪她一眼。「人家只是跟她讨论你的魅力而已。」
「妳……」他的脸色晦暗得犹如刚从地狱回来。
尤咏慈仗着他不会打女人,又继续说下去。「难道我们不能讨论吗?还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下流!」菊幽用力地掩上门,深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所有伪装的坚强就会崩溃。
「看什么,人家门都关上了。」尤咏慈火上加油。
「妳闹够了没?」看着她门上贴着斗大的「售」字,心一路往下沈。
她倔强的脾气,让他爱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人家屋子都要卖了,你的求婚大计恐怕不会成功,反正她也不领这个情,你再留恋也没有用。」
「这都不关妳的事,请妳离开。」他指着电梯门口。
「你对我真是狠心。」尤咏慈已经达成离间的目的,昂首踩着高跟鞋离开。
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她突地想起不知道机长的太太和他签离婚协议书没,如果没,那她下半个月可有得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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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她忙着打包行李,一些用不着的电器用品、家具、书籍等,不是送给好朋友就是送给邻居,然后雇搬家公司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台北,回到新竹空置的老家暂住。
辗转由中介公司的口中得知屋子已经卖出去,速度快得连她都想不到,她才离开不到半个月。有时候兰熏会打电话告诉她众人的近况,或者谈论公司的一些大小事情。
「那篇采访稿我已经写好了,妳确定自己不看一下吗?」兰熏在电话一端,看着阿齐留下来的图片和档案。
「我说过那些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她冷冷地拒绝。
「我是想说……这个案子本来是由妳负责,也许妳会对他提供的数据有兴趣,比如他们这一季行销策略所打出的标语……」兰熏竭尽所能的暗示。「什么女人的眼泪是最闪亮的钻石……」
「我完全没兴趣。」她口是心非,硬是不肯承认对阿齐的爱恋难舍。
「他除了把独家专访留给我们之外,还有跟我们合作一系列的珠宝广告,里面的设计还满特别的、很有创意,我传真一份给妳看好不好?」
「不用了。」
「但是我已经请快递送到妳家了。」兰熏趁着她发火前,连忙把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