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竟是LucienVan本人!怪不得她今天会收到接受专访的传真,怪不得那天他会积极为LucienVan的性向辩解,原来这全是他一手策划,并不是因为她的诚意感动了对方,也不是她卓越的沟通技巧发挥了作用……
他们不是一对恋人吗?他怎么能如此欺瞒她?难道互相坦诚对他而言如此困难?还是骗得她团团转给予他莫大的乐趣呢?
愤怒和猜疑反复煎熬她的心,令她崩溃,丧失原有的冷静自持。
阿齐的腰际系着一条浴巾,全身湿淋淋的从浴室里出来,迫下及待想分享她的喜悦。
「亲爱的,有什么好清息要跟我说吗?」
她凝着脸,伫立在客厅,背对着他。「Lucien Van决定要接受我们杂志的专访。」她不动声色,但冷淡的嗓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悦。
思及他把她当成儍子一般,她就气得浑身发颤,无法原谅他自大的行为。
「恭喜妳心想事成,看来我们要大肆庆祝一番才行。」他拿着毛巾拭着湿淋淋的发梢。
「你觉得LucienVan是相信我的专业能力,还是同情我?」
为什么还不承认你的真实身分?承认啊,承认你就足Lucien Van!她在心里怒吼着,情绪紧绷至最高点。
他愕然不解。「什么意思?」
她转过身,怒火高张地瞅着他无辜的神情。「也或许我该这么说,请问我要称呼你樊令齐或是LucienVan呢?」
「妳都已经知道了?」
菊幽将手中的传真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若是我今天没发现你的秘密,你要骗我多久呢?」
「妳冷静一点听我说,我从来没有瞒骗妳的意思,我试着给予妳暗示……」他握住她的臂膀,试着想缓和她的怒气。
「你给我的暗示多得很,设一间花房种满兰花又四处参加盂兰会展,暗示你的职业是一名花艺培育专家;在男人志里写了一堆两性文章,暗示你的职业是特约作家……」她忿忿不平的指控他的罪行。
「这些都只是我生活里的一部分。」该死,这女人发起飙来,狂澜也挡下住她的漫天怒焰。
「那你的生活还真丰富,这不禁让我怀疑我是不是也只是你多彩多姿生活里的一部分。」
她在他心里就这么微不足道,渺小得连他的真实身分都不肯与她分享,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哀怨地猜测。
嘲讽的话连珠炮般地轰出,让他十分难堪。
「这是两回事,不要混为一谈。」
「根本就是一回事。」她倔强的不肯妥协。
为什么男人对自己的错误总是有一堆借口搪塞呢?她受够这些借口,还以为阿齐跟其它的男人不一样,结果是她太高估他,还是男人的本质都相同?
「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要公私分明,今天我是用樊令齐的身分和妳谈恋爱, Lucien Van只是我发表作品的名称,并下代表什么。」
「如果Lucien Van不代表什么,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对我坦白?你明知道我透过各种管道想与你取得联系,想做这次的专访。」她猝地瞇起水眸审视他。「还是把我当成小丑耍得团团转,让你觉得好玩、很有新鲜感?」
「妳现在在气头上,我说什么都嫌多余,最好的方式就是彼此先冷静下来,再谈这件事。」他不断地深呼吸调匀气息,不让她讥讽的字眼激起怒气。
「让你有足够的时间编派好理由吗?」她冷冷地挑高柳眉,他规避的态度令她火大。
「妳知不知道妳的硬脾气和伶牙俐齿会把一个男人逼疯?」他俊美的面容罩上一层霜肃,甩掉颈项的毛巾,任凭发梢上的水珠落在肩上。
「认识我的第一天,你就已经知道了。」
「妳也知道我们认识的时候是什么情况,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没有一天和平共处过,试问这种情况之下,我怎么拿着名片向妳介绍我就是妳要找的LucienVan?』
他的辩词令她语塞,又不甘心被占上风。
「那这段时间你多得是机会可以说,但你却一直没有开口,任凭我和梅笙在一旁猜测半天。」
「所以我说妳们够蠢。」提及这点就令他怒气冲天,什么同性恋、什么洋鬼子,亏她们想得出来。
这笔烂帐都还没跟她算,她还好意思兴师问罪。
「对!」纤纤玉指点住他的鼻子,凉凉地嘲讽:「全世界的人都蠢,就只有你一个人最聪明,伟大的华裔珠宝设计师。」
「妳……」有一天他一定会被她蛮横倔强的臭脾气气死。
「把我耍得团团转之后,又假仁假义的以公关公司的名义接受我们的专访,如果我今天没发现你的真实身分,你准备瞒我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辈子?」
「我是想跟妳敲定好专访日期后,给妳一个意外的惊喜。」
「好烂的借口。」她冶哼一声。
「道理都是站在妳这边,我就活该要接受妳莫须有的指控?」
「这么说是我冤枉你喽?明明就是你欺瞒我在先,偏偏把所有的过错全怪在我身上!」
他不能接受她的指控,步步地逼近她。
「怎么不说是妳对我漠不关心呢?在妳眼中,妳只看见工作、朋友,妳分了多少时间给我?有时候我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妳心血来潮的激情!」
他知道菊幽爱他,但爱多深?爱多少?他并不知道,愈是想探究,心里愈是恐惧,怕真相残忍得超过他所能负荷的。
他终于在盛怒之下说出心中的恐惧和疑虑,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的维护这段感情,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而她只是恣意享受这份宠溺。
虽说爱情不能放在天秤上秤出谁付出得多、谁爱得较深,但爱得愈深,愈发现她爱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一点自私。
闻言,那张盛满怒气的绯颜,渐渐褪去颜色。
他的猜忌让他们的爱情出现了一道裂缝,甚至愈裂愈大,大到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它。
「原来在你心中是这样看待我的感情,我懂了。」她的心一路坠落下去,仿佛要坠落至冰冷幽暗的地狱般。
有些人的爱情像一把熊熊烈火,狂烈地欲将彼此燃烧;然而她的爱情像一杯温热的茶盅,只有双手捧住杯身,才能感受这份余热。
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再这么面对他,只会落入无意义的争吵,最后在剑拔弩张之下又失口伤害彼此。
「菊幽,我……」他知道方才的话说得太重,走向前欲向她解释,拉扯间腰际的浴巾却松了开来。
「走开,色情狂!」她惊愕地撇过头,大步地甩上门离开。
「妳听我说……」他忙着遮掩外泄的春光,拦不住她愤怒的身子。
一踏出他家大门她就后悔了,她居然光着脚丫子被排拒在自家门外,没钥匙进门。
几经思量后,又很没志气的拉开他家的铁门,盛气凌人的回到他的屋子里。
「菊幽……」他看着她像九号风球般,刮进来又刮出去。
「暴露狂。」她瞥了他半赤裸的身子一眼,匆忙的别过头,方才只顾着与他争辩,却忘了他衣衫不整。
「这是我家,我就算脱光光也理所当然。」他不能再承受多一点莫须有的罪名了 。
「变态!」她穿过花房,再度用力的甩上玻璃门,回到自己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