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儿,他不确定地道:“应该没有其他东西了,那晚子劲发现有人潜入皇宫后,内务总管便率人清点,的确是只少了御书房里那张建造图。要不,朕再命人清点一次……慢着——朕想到了,那张建造图朕曾经看过,上头除了皇宫外,还有同时期建的宫外别馆——”他停顿了下,对着言平钰再道:“也就是你的忻亲王府。”
皇上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立时恍然大悟,这正是解开所有迷团的关键,原先看似不相干的事件如今都有了关联,对方不是冲着忻王府便是言平珏而来。
“原来如此。”邢笛点头如捣蒜,“平珏,是你的仇家吗?”
“应当不是。”歹人目标若是忻亲王府,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他想了想后,对皇上道:“皇上,如此看来歹人应是针对忻亲王府,那么微臣先行告退回府处理,待追回建造图后再向皇上禀告事情始末。”现下他只是猜测,也许事情并非如他所想,还是待确定后再向皇上禀明。
皇上听他语意,知道他想自行侦查缉凶,但又担心他寡不敌众,便道:“允扬,既然皇宫无事,你就帮朕走一趟忻亲王府,看看那祺丫头是否真的没事。”
安剑知道皇上心意,他兴致勃勃地道:“没问题,我也好久没见到柳絮,正好可以跟她叙叙旧,切磋切磋武功。”
※※※
言平珏和安剑一路从皇宫赶回忻亲王府。
两人到达王府门口,一勒缰绳,身手俐落地下了马,将马交给一旁等候的小厮。
方走上台阶,便闻两道娇叱声传来,其间还有衣袂挥动的声音。安剑见言平珏并不惊慌,便猜到定是柳絮和言儿两人在练武功而非有人入侵打斗。
他拍拍言平珏的肩膀,开玩笑道:“两姑嫂这么好兴致,表示你府里平安无事。”
他笑而未言,与他并肩走入。
果然,偌大的前庭里柳絮和言儿斗得方酣。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言儿突然一个跟跄,呕出一口鲜血,此时柳絮正好出手,眼看一掌就要打中她的胸口,饶是她反应奇快,虽然被言儿无来由的吐血吓了一跳,但见言儿根本无力化开她打去的这一掌,她硬是回力止住自己的攻势。
原本在旁观看的言平珏和安剑,怎料会见到如此场面,可终归身经百战,一楞后马上纵身向前,一个接住摇摇欲坠的言儿,一个止住柳絮后退之势。
“我没事,快看看言儿!”柳絮匆匆回头对扶住她的言平珏说了句话后,便快步奔至言儿身边,焦急唤道:“言儿、言儿!”却不得不到任何回应。
言平珏也是心急如焚,问道:“她怎么样?”瞧来应是内力运行不当,以致气血攻心。都怪他太大意,他上回见言儿练武,便觉她吐纳急促,招式间屡显滞碍,原本想跟絮儿谈谈,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岂知后来一忙就忘子这事。
“她昏过去了。”安剑紧皱眉头,将言儿拦腰抱起,“先进去再说。”
“嗯,跟我来。”柳絮在前方领路,带着他来到言儿闺房。
安剑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地将言儿放到床上后,才对言平珏和柳絮道:“她体内气血行走紊乱,数道内力相互冲撞,须得帮她调息——”
他话尚未说完,言平珏和柳絮便异口同声道:“我来!”
两人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嫂嫂加师父,要运功帮言儿调息经脉可谓合情合理,哪知安剑也来凑热闹,他想也不想便道:“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就将言儿扶起,让她坐直身子,正待为她运气调息之际,一抬头见柳絮神色怪异地看着自己,醒觉自己此举过于逾矩,情急之下找了个借口解释,“现在有人冲着忻亲王府来,你们俩还是保持体力较不会有危险。”
真是天晓得,他才不是为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他方才一接住言儿,见到她一脸惨白的娇弱模样,他一颗心居然莫名地揪紧,兴起一股保护她的欲望。
话完,他便专心的运起气,帮言儿调息经脉。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后,言儿脸色已恢复红润,安剑收掌下床,依旧小心翼翼扶她躺好,为她盖好被子后才对一旁焦急等候的言平珏和柳絮道:“你们放心,她休息个一、两天使可恢复体力,现在让她睡上一觉,我们到外头谈。”
柳絮吩咐几个侍女小心照顾言儿后,便跟着两人走到大厅。
坐定后,安剑不解地问:“我听说她武功是你们俩亲授,可你们内力一个浑厚阳刚,一个绵密悠长,怎么会教出一个内力阴寒又断续的徒弟?”
他讲到阴寒两字时,言平珏心中突地一动,他想起了一些事,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我上回见她练武,就觉得她吐纳急促,招式间屡显滞碍,内力不若以往悠长,想来是练功时一味求快导致走火入魔。唉,是我大意没及时跟絮儿说。”
“那也不能怪你,好在言儿没事,等过几天她身体复原后,我再导正她修习内功之法。”习武之人难免会发生这种事,故柳絮并不觉得严重,反倒是安剑刚刚说的话更叫她担心,“允扬,你刚有人要对付忻王府,是怎么一回事?”
“哦,是这样的——”
“小心隔墙有耳。”安剑才开口便让言平珏止了住,他握住柳絮的手道:“絮儿,这事我晚点再告诉你。对了,你查出是谁在酒里下药了吗?”他方才便注意到服侍言儿的数名侍女中已不见雪燕踪影。
她摇摇头,“我和言儿叫了雪燕来问,但那丫环矢口否认,我们也找不到证据,便先信了她,只是怕再出意外,便借口要她帮我还愿,叫她到白云寺住上几天,我也可借机看看她是否趁此机会跟别人联系。”
言平珏沉吟半晌,景后,面色凝重地道:“今晚我会派人手严加戒备府里,我有预感,对方今晚一定会行动。”
外头原本明亮的阳光,忽地暗了下来,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而且,正迅速往忻亲王府移来。
※※※
雨打梧桐叶飘零,滂沱的大雨从中午下到子夜,忻亲王府的庭院、台阶早已铺上一层青叶,可倾盆的雨仍没一点要停歇的迹象。
浙沥雨声中,有人悄悄进入了言儿的房间,尽管屋内一片漆黑,来人却仿佛夜能视物般行走自如,连桌子都未曾碰到一角。他走到一堵墙前,伸手在上头摸索了下后,身后一个贴墙而立的多宝格竟然自动移了开,露出一个与人一般高的入口。来人随即走入,看他熟练的动作,可想而知并非第一次出入此地。来人走入后,同样在墙上摸了下,那多宝格便又重新遮住入口,他这才拿出火摺子点上。那星点般的火光虽不甚明亮,约略只能照见五步之内的范围,可却足以将来人面容照得一清二楚,那人未复面罩,肤如凝脂,明眸朱唇,赫然便是忻亲王的夫人柳絮。
她就着手中的火摺子点亮密室墙上的蜡烛,里头一下子明亮起来,这一看,不禁让人啧啧称奇,原来密室里的摆设竟跟外头一模一样,梳妆台、圆桌、椅子、床,一样不缺,就连多宝格也是贴墙而立,唯一不同的是密室里的摆设方位恰与外头左右相反,看起来就像隔着两处的那堵墙是面镜子般,映照出房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