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春梅的话,紫貂儿的心里受到不小的撼动。
倘若事情的真相是如此,那她真的是误会了段御极。只是……春梅的话真的可信吗?
这丫鬟是「段记钱庄」的人,说的话自然也会偏向她的主子。
「但是,倘若段御极不是为了赚钱而不择手段,为什么当初我会看到他的手下粗暴地殴打一名还不出债来的中年男子?」
那天所发生的事情,紫貂儿仍记忆犹新。那几个彪形大汉像是非把那个中年男子打死不可,甚至她的贴身丫鬟小离也被赏了一个耳光。
一想到那件事,紫貂儿就气愤难消,深深替自己的丫鬟感到不平。
「那几个人呀,我听说已经被主子狠狠地训斥一顿,并且赶离了『毁记钱庄』,还说永不续用他们呢!」
「真的?」紫貂儿显得相当诧异。
她原本以为是段御极纵容手下动粗,想不到他竟会严惩那几个彪形大汉。
到底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紫貂儿突然感到极度的困惑。
「你真的没骗我?」她问著春梅。
「当然是真的!春梅虽然是『段记钱庄』的人,但绝不敢说谎骗小姐!更何况,小姐是主子重视的人,春梅更不敢在小姐面前乱讲话了。」
「什么重视?你不要乱说!」紫貂儿脸红地急斥,心里却因为春梅的话历起了阵阵涟漪。
「是真的!」春梅很认真地强调。「主子若不是重视小姐、在乎小姐,也不会特地吩咐灶房为小姐准备莲子羹了。我在『段记钱庄』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见过主子对哪个女人如此在乎过。」
「够了、够了,你别再说了!」紫貂儿捣著耳朵,不想再多听任何一项和段御极有关的事情了。
要是她再听下去,只怕对段御极的敌意真要完全消去了。
「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紫貂儿要求道。
「不行啊!主子离开前特地吩咐春梅,要春梅好好地守著小姐的。」
紫貂儿蹙起了眉心,说道:「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逃跑害你受罚,这样总行了吧?」
「这……」春梅犹豫了许久,最後终於妥协了。「那我到门外去,有什么事的话,小姐唤我一声,我就会立刻进来,这样可好?」
「好吧!」紫貂儿勉强同意了。
春梅离开後,紫貂儿想著刚才春梅所说的消息,心里霎时充斥著一股复杂而困惑的情绪。
她真的搞不懂,到底段御极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他是真心想要援助穷人吗?还是……只是个轻薄浮浪的登徒子?
紫貂儿想著想著,思绪又不禁回到刚才那一幕幕煽情暧昧的情景,双颊的热度再度窜烧起来,心绪也变得更加紊乱了……
第五章
紫貂儿独自一个人在房里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不知为何,她的心绪突然感到愈来愈不安宁。
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仿佛是有什么意外即将发生似的预感,害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莫名的慌张之中。
就在她不断地安慰自己是她想太多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鼓噪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主子?天哪!主子你受伤了!」
「快!快!扶主子回房!」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迅速接近,房门很快被推了开来,几个手下扶著受伤的段御极走了进来。
看见段御极的胸膛染了血,紫貂儿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一种焦灼的情绪狠狠地揪住她的心。
她想知道他到底伤得多重,可他的身边挤了好几个他的手下,她根本没办法靠近看个仔细。
「快去请大夫!」其中一名手下对一旁的丫鬟吩咐。
「不!不要找大夫。」段御极立刻出声阻止。
「为什么不?主子受了伤,怎么能不找大夫来治疗?」
段御极没有理会手下的话,迳自命令道:「听著,我受伤的消息务必封锁住,不许传出去。」
「是!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主子怎么会遭人暗算刺伤呢?」手下们关切地询问。
段御极皱紧了眉心,说道:「依我判断,是别的钱庄见咱们生意好,眼红想要搞垮我,甚至设下了圈套意图狙杀我。」
「什么?竟有这种事?可恶!这实在太过分了,主子,让我去调查吧!我一定会把幕後的指使者给揪出来!」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段御极点了点头,将调查的工作交给这名向来胆大心细的手下。
「主子,你伤得不轻,还是差人请大夫来瞧瞧吧!」
「放心吧!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但是受了伤,总不能不处理啊!至少……让丫鬟来帮你上药吧!」手下们不放心地劝说。
「不用了,我这儿就有个可以帮我上药的人选。」
众人听见段御极的话,再顺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伫立在一旁,一脸担忧不安的紫貂儿。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只要差人送一盆清水过来就好。」
「是。」听见段御极的吩咐,众人立刻识趣地离开。
一会儿之後,丫鬟送来一盆清水,就又立刻退了出去。
段御极瞥了眼始终伫立在一旁的紫貂儿,尽管他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虚弱,却仍不减他狂傲霸道的态度。
「你还待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上药!」
「可……可是……我不会……」紫貂儿的脸色有些苍白。「你最好找其他丫鬓来帮你。」
「我为了你而受伤,你替我上药,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会为了我而受伤?」
「你不相信?」段御极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我当然不信!这怎么可能?我人一直在这里,又没有出去,你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而受伤?」
「因为我去调查手下被杀的事情时:心里一直惦挂著你,怕你又要趁我不在的时候开溜,所以才会心不在焉,中了圈套,遭人暗算刺伤。你说,这难道不是为了你而受伤吗?」
听他这么说,紫貂儿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撞击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自她的心底荡漾开来。
她忽然想起春梅说的——我在「段记钱庄」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见主子对哪个女人如此在乎过。
她很想不受春梅的那些话影响,可心里那阵悸动却愈发强烈了。
「你到底在发什么怔?还不快点,难道你想看我因失血过多而死?」
「但是……我……我该怎么做?」紫貂儿有些慌了手脚。
「右边的柜子里,有一瓶白色瓷瓶的伤药,把它拿过来。」
紫貂儿依言将那瓶伤药拿了起来,走到床边。
见他身上染了不少血渍,她的脸色又更苍白了几分。
「怎么?怕了?」段御极睨著她。「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谁……谁说我怕了?」紫貂儿嘴硬地不愿意承认。
「那好,既然不怕的话,就先帮我清洗伤口,然後再上药吧!」
眼看没有别的选择,紫貂儿虽然有些慌张,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她用微颤的手,轻轻褪下他身上那件染血的衣衫,当她看见划在他胸膛上那道深深的刀痕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一定很痛吧!」看著那道可怕的伤口,紫貂儿的心都揪疼了。
她小心翼翼地以沾湿的布巾擦拭他身上的血污,虽然动作已经尽可能的轻柔了,可瞧见他的浓眉因她触碰到伤口而拧了起来,她的心就跟著一紧,仿佛自己也承受著和他同样的疼痛。
这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受,让她的心绪变得更加紊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