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捺住性子说:“我只是关心你、牵挂你,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罢了!”
“不就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我们可以停止这种尖酸的谈话方式吗?”史展桓忿然的将她扳向自己,他从不知岁月可以这么轻易的把一个柔顺婉约的人变得如此难缠。“大门是敞开的,你何时走出去就何时结束这种谈话,决定权在你。”纪菱挣脱掉他紧握的手掌,手指着门瞪着他。
“纪菱,我虽然没有否认那件事与我无关,但你有没有想过我
也有苦衷?在我们经历过那样深的感情后,我会这样残忍的对你吗?你想想看!”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父亲不是死在你的枪下,你否认啊!”她冷笑的看着他,现在他竟然还敢搬出昔日的情爱当挡箭牌。
“我……我……”他又哑口无言了。
“不敢是吗?其实你根本不用怕,知道你那些残忍罪行的人只剩我活在世上了,所以在法律上你是完全无罪的,我也没有证据可以起诉你。你现在是地位崇高的博士,或许除了受到一点良心的苛责外,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威胁到你;就如同十二年前我反驳父亲的话得到报应般,如今那些话已成了真实的预言,不是吗?”她无力的后退着,拥软的靠于墙壁,幽幽地道:
“当我生命中那些美好消失了,那份幸运远离了,我也只是个卑微的、贫穷的、一无是处的人罢了!”
既然他不敢否认,那么就摊牌吧!她早已不在乎了,反正在她的生命里,能在乎的事物已越来越少,她哪会顾忌什么往日的情爱、自尊的。但是,为什么她的心依然厉害的抽痛着;那不争气的泪水,为什么又该死的溢满眼眶?
“纪菱,不要这么说自己,我不准你这么说!”史展桓猛然握住她的双肩,并把她娇弱的身子深深的揉入怀里,带着无限怜惜的说;“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美好的,不管你的外表怎样改变,不管你身处在多么不好的环境,对我来说,一点也无损你的灵韵秀雅,一点也无毁你的风姿嫣然,所以我不准你这么说!”
“你不会明白的……”纪菱原本要强忍住眼泪,不在他面前显示脆弱,但是越强忍,泪水就越不听使唤的扑籁籁地滚落;终于,她再也按捺不住的把脸埋进他宽大结实的胸膛里,悲切的激哭出来。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种感受了。在西贡时,我所受的自卑、无奈,没有人能比我更深切的体会到这种痛。所以,你在谁的面前都可以伪装,但就是对我,你不需要伪装。”他环抱着她,将她的身子抱起来走到床上坐下,把她把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亲吻着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睑,以及被泪水濡湿的清秀脸颊。“展桓……展桓……”她凄惶的嗫嚅着他的名字,像是在快溺毙前找到浮木般的瘫靠在他的怀抱里。
“我在这里,别哭!纪菱……”史展桓不停的亲吻她,不停的在她耳鬓厮磨低语,呢喃轻哄着。
她像个孤独无依的孩子,蜷缩在他的臂弯中低低的啜泣。
他慢慢执起她的下巴,望着她长睫毛上闪烁的泪珠,捧住她的脸,唇贴了上去,紧密的压上她的唇。那唇是那样的灼热、那样具占有性,她感到一阵无力、虚弱的晕眩,他辗转吸吮着,在他们吻得彼此都需要喘息时,他才不舍地离开她的朱唇,用震撼灵魂的声音,轻轻的吐出:“菱!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他们的目光交缠着,唇再次狂野的契合,他的舌头探入她的口中索求,仿佛欲吸尽她口中所有的芬芳与甜蜜。她不自觉的呻吟,两人都瘫倒在床上,他的手沿着她的背来回的轻抚,后自她的朱唇挪移,滑向她白皙光滑的颈子,轻舔、吸吮着;他健硕的身躯潜伏着无限渴望,他激烈强索的吻令她全身发热、心乱如麻,积压的热情与思念如一把熊熊烈火,将她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燃烧得荡然无存。
她不确定史展桓这样亲吻她、怀抱她多久,突然她心底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告诉她,必须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得到他不是杀父凶手的答案;她必须求证,她无法漠视这混沌的谜团,就这么的躺在他的怀抱里,而现在或许是个时机。
“展桓。”她试探性的问。“嗯。”他自喉间轻应她一声,唇仍不停的轻吻她的面颊、双眼。“你对我还是真心的吗?”
“你该明了的,自从你的情影第一次映入我眼帘,我就一直诚挚、毫无保留的爱着你。这十二年来,我思念你几近疯狂,那种苦像虫一样的啃噬着我的心。”他停下亲吻的唇,目光灼热而炯然的迎着她询问。“倘若你真心爱我、真心怜我,那么告诉我父亲死亡的真相吧!”她离开他的怀抱,用着恳求的目光逼视着他。“我可以接受事实的,告诉我吧!”
“不!”突然,他像被烫着般的闪避她,全身僵硬的一怔,方才所有的热情倏地烟消云散,他骤然的推开她的身躯。
“展桓,我要知道答案。”纪菱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但仍不死心的追问。
“不!”他斩钉截铁的拒绝,脸色铁青。“你只要否认就好,求你!让我知道当时是我误会了你,好不好?只要摇头就好,告诉我父亲的死亡跟你没有关联,告诉我!”
“别逼我,纪菱。”他痛苦的闭上双眼,口气变得凌厉。“若是你真心爱我就告诉我答案,不要让我活在猜测的恐惧中!”
“别逼我给你没有答案的事。”他战栗的看着她,踉跄的后退几步。“这不是没有答案的事,只是你不愿告诉我!我都这样恳求你、这样的哀求你,你还不为所动吗?你就这么残忍的看我活在这种痛苦的煎熬?”
他沉默不语的看着她,那眼里有着承受巨大痛苦的哀伤。
她悲切的瞪视着他,史展桓不敢否认的态度让她的心整个碎了,这表示他的确做了那件事。
突然,她冲到他面前,用自己娇弱的双拳用力的槌着他的胸膛,仿佛再也承受不了心痛的绝望控诉着:“为什么当年你不一枪一并把我给打死!我宁可选择死在你的枪下,也不要承受这十二年来对你的恨!”
“纪菱,只要你别追问这个事件,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纪菱的话像一把尖刀划破他的心,几近淌血。
“我只要真相!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杀父凶手!”
“不!纪菱,就只有这件事,我……永远也不会给你答案。”他缓缓的摇头。接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纪菱突然痴狂的笑了出来,那笑声比哀戚的哭声还让人心碎,她大声的咆哮着:
“走!永远在我的生命中消失,走!”
史展桓望着她许久,眼瞳深处刻着黯淡,他用力的紧握双拳,握得手指关节都泛白了,他们就这样对峙着。
最后,他无奈的紧闭一下双眼,毅然的转身,在踏出门前苍凉的低喃:
“何苦让昨日的风,吹熄今日的火,让我们都处于黑暗中?”
然后,他便消失在门边。
第五章
纪菱趁着休假日打算去探望史咏虹,虽然她不想再与史展桓碰面,可是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牵挂着史咏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