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最流行、专为失恋人量身订作的“我不在乎”,是她此刻的最佳写照。
三个小时里,她一遍又一遍,反覆唱了又唱……
昂首挺胸,倔做的告诉自己
我不在乎
为你失陷了的心
我会重拾回来的
曾有的记忆包括你
我绝不容许再占据我的心
因为我早已不在乎
不在乎
我发誓我真的会
真的会把值得在乎的你
彻底沉封
彻底遗忘
彻底的赶出我的生命
我不在乎 真的真的不在乎……
* * * * * * * *
三个小时里,同样一首歌她反覆唱了三、四十遍。由最初的呐喊、嘶,倾尽全力的高声倾泄,到后来的心痛哽咽……唱到最后,她的喉咙哑了,声音也破碎了——
心,已冷却。
而对他的情,随着她红肿沙哑的喉咙,刺痛苦涩的咽进内心深处的最底层,永远埋藏起来。
桑亚如小暇米般地卷缩在床上。
她不停地诅咒自己越来越觉得不舒服的身体,一个礼拜来持续的晕眩、心悸、恶心,把她整得四肢无力,苍白得像个鬼。
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沉重、晕眩的头,前方镜子正清晰地反应出她此刻的模样。她的脸色难看极了,而且有明显的黑眼圈。
桑又亚低咒一声,再度把身体卷缩起来。
老天,她到底怎么了?双手下意识的抚向未见任何迹象的腹部——她心里明白百分之九十九的真相,只是始终不敢证实。老妈也常用“你究竟做了什么坏事”的眼神向她提出疑问。
呵!老天爷对她开了一个最残忍的玩笑。
她但愿一切只是假相,不是真的——
她没有……
没有怀孕。
* * * * * * * *
一个月过去了,“好朋友”还是失约没来。
她的所有不舒服症状持续存在。
老爸说:去让医生看看保险些。
老妈说:做了什么坏事就要勇于承担,逃避不是问题。
她告诉自己:不会这么霉……
硬着头皮走进妇产科医院。
经过尿液检查,医生笑着告诉她:恭喜你,怀孕了。
她摇头笑着回答:不可能……
医生为她做了超音波,看到如海马形状的东西出现在屏幕上,医生说是肚里的胎儿。
她不相信。
医生告诉她预产日期,她骂他疯子。跌跌撞撞冲出医院,回到家里,她把自己关起来,扭开浴室所有的水笼头,然后开始大哭、大笑……
桑宜文钥匙开门,把她给拖了出来,她仍旧狂笑不已。
“啪!”桑宜文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这是她第一次打女儿。
桑亚终于不笑了,她愣愣的柠着,双眸无神。
桑宜文心痛的将她拥进怀里,“这不是世界末日,别这样折磨自己,亚亚,老妈心疼啊!”
她依旧是面无表情,动也不动地。只有新的泪珠不断自她眼眶涌出、滑落……
“怀孕有什么大不了的,打掉它,趁现在还只是块肉 ...”
桑亚突然的推开她,双眸不可置信的瞪大,“它不只是块肉,它是条生命,是我给它的。”
“你想留下它……”
她还没想到留不留的问题,孩子确实存在她体内的事实几乎令她崩溃,根本还没有想到其他。
“不!亚亚,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留下孩子对你没好处。除非他肯娶你……”
“他已经娶了别人。”她虚弱的说。
“这样孩子更不能留。”
她下意识的抱紧腹部,竟觉得微微抽疼。
是孩子在她也抗议吗?他在提醒她不可以给了他生命又随便湮灭“爱他”的证据吗?
“老妈,我不知道……”
桑宜文斩钉截铁的说:“不!你知道的,你一向理智,这种事难不倒你的。”
“别逼我……”
“拿掉孩子,你还是情人满天下,将来玩腻了,找个好男人结婚,你想生多少就生多少,何必挂意这一个不该存在的小生命。”
“我不想要好男人……”此刻的桑亚,脆弱无比。
“莫非你还惦着孩子的父亲?”
“……”她一辈子都会惦着他呵!
“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再也不可能属于你了。”桑宜文残忍的说。
“可是……他是孩子的父亲。”她傻气的说。
“那个妇产科医生?”
桑亚突然捉住母亲,“我爱他,老妈,我这辈子只爱过他,只有他一个男人,可是没有人相信,连他也不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是他没有眼光,没有福气拥有你,干脆把他打入冷宫好了。”她早料了这个妇产科医生会颠覆她女儿的生活。只是没地是这样无奈的结局!
“你错了,老妈,被打入冷宫的人是我,而且这冷宫还是永难翻身的炼狱……”桑亚含泪苦笑。失去他之后,也已忘了置身天堂的滋味。
孩子啊孩子,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可是教我怎么忍心放弃你呢?
突然有了决定。 “老妈,我决定了,”擦干颊上的泪水,她但愿从此可以不再掉下一滴眼泪。
“喔?”
“我决定把孩子留下来。”
“我不准!”叠宜文厉声反对。
“你没有权利不准,”摆脱方才的脆弱悲伤,桑亚的倔脾气又回来了。
“我是你老妈,对你我有任何的权利。”
桑亚唇角泛起一抹深意的笑容,“唯独这件你没有。”
“我……”突然心虚的哑口无言。
“你知道我只是有样学样。”她知道这么说对老妈残忍了点,可是为了保住孩子,她不得不如此。
“你只是想气死我,我但当初没有留下你。”说完,气得掉头而去。
望着她的背景,叠亚在心里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对老妈的感情甚于对老爸的千万倍,她并不是真心思伤害她。
她只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桑宜文哭得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任凭孟伟达怎么劝都没有用。
“好了,宜文,快别哭了,你存心让我心疼死,是不是?”
“你不知道那丫头说的话有多大逆不道,有多伤人……”她的声音硬咽着。
“我知道,我统统都知道。”在这之前,她已对他一遍又一遍,重复不下二十次。“可是女儿都这么大了,又有孕在身,你总不好让我把她吊起来打吧!”
“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她坚决留下孩子,就随她去吧!她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懂什么?你没有经历过,根本无法了解一个女人未婚生子及独力育子的悲苦与辛酸……”说到伤心处,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你只会说风凉话,二十三年来你哪天尽过责任、哪天辛苦过?只知道当现场老爸,现在遇到问题又只会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来作为推卸责任的藉口——”她抡起拳头打他,“我为什么这么倒楣,碰上你这种男人?”
“好好好,都是我不对,统统都是我的错。”他低声下气的讨好她、顺应她。
“本来就是你不对。当初若不是你守我背负未婚生子的罪,今天我不会在亚亚面前一点立场跟尊严都没有,你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他是招谁惹谁了?二十三年前的错误让他需付出“备上所有罪名”的代价。
唉!真是悔不当初啊!“我该怎么赎罪呢?”
“叫那丫头把孩子拿掉,再叫也来向我道歉。”
天啊!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不过他仍是得硬着头皮去办。
于是在经过两个礼拜的努力,孟伟达软硬兼施,终于让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达成共以,各退一步,让事情圆满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