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这小村落居住已有半年。这半年以来,夏侯碞隐藏起自己的武功和其他村 人一起到田里耕田,古芷萸则在家洗手作羹汤,两人过著简朴却快乐的日子。
半个月前,夏侯碞被古芷萸突如其来的呕吐反应给吓了一大跳,他的大手又拍又抚 地替她顺了顺背,谁知隔壁的大婶说她是有了身孕,正在害喜哪!还拍开他的大掌,要 他小心别把孩子给拍掉了。
那时,他整个人呆掉了,不敢置信地瞧著她,只见她也一脸茫然,按著自个儿的肚 子又摸又搓的。
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夏侯碞便开始神经兮兮地不让古芷萸动手做任何事。夏 侯夫人身体虚弱,怀胎时都苍白得不像话,夏侯碞听娘提过怀孕时的辛苦,便以为古芷 萸也会如同他娘一样,让他紧张得不得了。
然而古芷萸除了严重害喜且缺乏食欲之外,身子其实还算不错,只是略显苍白的神 色总让夏侯碞担心。今儿个她说什么也不要再待在屋里了,她都快闷出病来了!
“不行,不行,你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中午的太阳又热又毒,我可不希望你昏倒 在田里。”夏侯碞也有他的坚持。
“我说兄弟啊,妹子没有那么虚弱,你就别这么紧张了。况且今儿个天气挺好,只 要让妹子待在凉爽的树荫下,应是不会有事的。”大牛抬头看了看天,“你瞧,这一耽 搁又晚了些时候,咱们快走吧!”
“对啊,大牛哥说的对,咱们走吧!”古芷萸开心地挽住夏侯碞的手。
望著她如花的笑颜,他有些失神。不知为何,这一阵子总觉得她的笑容和往常不太 一样,像多了些什么似的。尤其当她发著呆时,嘴角都会露出一抹温婉的笑,他总好奇 她在想些什么?
“只要一想起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就忍不住开心起来。”她是这么说的。
于是,他把她那样的笑归类于‘母性的光辉’,带著这种笑容的她,比往常更多了 一种让他移不开视线的美。心,也多眷著她几分。
有些怔忡的夏侯碞,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让古芷萸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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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舒服啊!”古芷萸立于大树下,两手往上伸展,迎著和煦的风深深地吸了 口气,脸上尽是快乐的笑。
“娃儿,今儿个你也来啦!”隔壁的大婶走了过来,慈祥地笑著。半年前这对小夫 妻来到这里,她忍不住就自动照料起他们。唉!想起她那离乡背井去京城打拚的儿子, 也不过才大他们几岁,不由自主的,把丰盈的母爱都给了这对小夫妻。
“是啊,大婶,天天闷在屋子里,我都快长霉了!”她夸张地说著。
大婶宠溺地笑了笑,拉著她到一旁坐下,“来来来,大婶今天多蒸了几个甜馒头, 你趁热吃一些吧!”她知道古芷萸食欲不佳,却偏爱甜食,出门时见隔壁屋子里都没了 人影,便猜想她也来了田里,便多带了几个甜馒头,准备让她果腹。
“哇!”古芷萸开心地接过甜馒头,撕了一片放入口中,满足地闭上眼,喳呼著: “真是好好吃!大婶,改天一定要记得教我做这甜馒头。我吃过那么多甜馒头,都没有 大婶做的那么好吃!”忙不迭地又撕了几片放进口里咀嚼著。
“慢慢吃,小心噎著了!”唉!就不知她那在外打拚的儿,何时会讨房媳妇?算算 日子,儿子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吧?
古芷萸回以一笑,眼光瞟到在田里忙碌的丈夫,忍不住噗哧笑著:“大婶,你瞧瞧 他,我从没想过他也能当个农人呢!”视线全锁在夏侯碞身上,只见他和其他男人们合 力采收著黄澄澄的稻。
大婶也望了望夏侯碞,随口问著:“对了,你们小俩口当初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瞧他们年纪轻轻的,应该都有家人吧?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说来话长。”古芷萸有些黯然地垂首。如今的日子虽然快乐,夏侯老爷的不谅解 仍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瞧她神伤的模样,大婶也不好再多问,便转移话题道:“瞧你们这对小夫妻恩爱的 模样,如今肚子里又有个娃儿了,而我们,唉!”大婶忍不住叹了口气。
古芷萸眨了眨眼,不明白大婶怎突地叹起气来,“大婶?”
“也没什么。”大婶笑了笑,“只是想起我那寡言的儿子,不知何时才会讨房媳妇 ,让我也好抱抱孙子。”
“大婶的儿子不想娶妻吗?”
“他那么闷,有哪家的姑娘会看上他啊!”嘴上发著牢骚,眉间却满是怜惜。
“大婶不是说这几日他应该会回来吗?”古芷萸将最后一口甜馒头塞进嘴里,润了 润唇,抚了无肚子,实在是意犹未尽!
“再吃一个吧!”大婶看出她的馋相,笑著又递了个给她,才接著道:“算算日子 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就不知哪一天会到。”
“说真的,大婶怎么舍得让他离开呢?您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不是吗?”如果是她的 儿子长大了要离开她,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莫名地,古芷萸联想到夏侯碞不也是离开了他的爹娘,和她来到这个小村落……夏 侯老爷和夫人的心里,一定很悲伤吧?怀了身孕后,古芷萸变得善感了起来,似乎渐渐 能体会为人父母的那种心境。
他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而且是一错再错?古芷萸黯然。
大婶没注意到她的沮丧,抬眼望了望田里忙碌的男人们,答道:“脚长在他身上, 他想走,你留得住吗?唉!我那儿子自小便拜师学艺,学成之后便直说要出去闯荡江湖 ,后来,他认识了几个谈得来的兄弟,彼此便结拜成异姓知交,江湖上的人好像都叫我 儿子什么来著……”大婶微偏了头想了想,“就‘南傲’吧!”
古芷萸讶异地张大了嘴,卡在嘴间的馒头还没咽下呢!
“大婶,你说你儿子是‘南傲’?四方傲里的那个‘南傲’?”
“是啊!你也听过他的名字吗?”大婶嘴角有著一抹骄傲,却说道:“想不到他那 种闷葫芦个性也能闯出点名堂来。”
“大婶,你儿子岂止是闯出些名堂来而已。放眼武林,年轻一辈中武学的佼佼者, 四方傲可说是排得上前十名哪!”想不到南傲也是出生于小村落里。
“是吗?”大婶在意的不是儿子的成就,她只挂心著:“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讨不 到老婆!”抱怨之意十分明显。
“大婶哪,您就别著急了,你知道吗?想嫁给四方傲的名媛淑女多得数不清哪!我 看是你儿子眼光太高,没个看得上眼的。”肯定是如此。
“是这样吗?”大婶眼睛一亮,“他怎么都没提过。”
“你不是说他很闷吗?那他怎么可能主动提起!”古芷萸笑著解释。
“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再探探他的口风,也许这趟回来就带个媳妇儿了。”大婶作 著美梦。
看著慈蔼的大婶,古芷萸心情也好多了。她想,等到她肚里的娃娃落了地,慢慢长 大后,她要好好的教育他,让他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甚至希望他有天能像四方傲 那样功成名就。
呵,她的愿望会不会太大了点呢?
她和夏侯碞的孩子……期待新生命到来的古芷萸,脸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辉,夏侯碞 正巧偷空往她立身处望去,瞧见她嘴角的笑容,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