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事先即打电话约明她几点会到,并只愿和银行最高层主管会谈。因此他们抵达时 ,已有专人候著直接将他们领进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的慧眼阅人无数,在金融界几十年,一看即知对方是大客户级。自然殷勤款 待,并顺意辟室密谈。
关上门,确定不会有任何人闯入干扰后,女的拿出一些文件,证明蓝氏已有数家相 关企业陆续场主到了她名下。另一些文件显示蓝氏现存企业组织,财务已岌岌可危。男 的在一旁说明──其实是提出警告,若银行继续宽容对蓝氏的贷款,只怕本息一并收不 回来。
不过,外国人为雍容华贵的美女翻译道,她对曾极盛一时的蓝氏落到这般境地深感 惋惜。她不希望看见蓝氏因还不出区区数百万贷款宣告倒闭,她愿以匿名投资者身分, 吸收掉蓝氏在银行欠下的贷款。换言之,银行不要再向蓝氏追讨偿还贷款,而只要蓝氏 继续按时缴付利息,利息仍由银行净赚。不过她既分担了银行的可能损失的风险,一旦 蓝氏终告破产时,她要有绝对的权利参与决定收取蓝氏的贷款抵押。
这项交易非同小可,总经理表示需要请示董事会。女的留下一个联络电话并特别嘱 咐勿将此消息外泄,随即和外国人告辞离去。
权衡得失利益轻重后,再加上彼此互相问询,再经一番暗中查证,证明那个女人关 于蓝氏的财务状况所言属实,几家银行都打电话和她联络,同意了她的条件,也同意这 桩交易除了双方签约当事人和负责人,不得再有第三者知情,否则她一听到一点风声走 漏,立刻撤回全部投资金,银行还要加倍赔偿她的利息损失。
她的要求和条件一一在合约文件上列明。这年头富有得会做些教人不解的事的人多 得很,这些银行家不以为怪。然而就在他们分别和她签了正式文件,合约内容正式生效 ,银行家们庆幸著解决了个头痛的大难题时,却听到流放出银行资金短绌谣言的安邦银 行,不但突然间起死回生,而且做了一件其他银行家不敢做的事──贷款给蓝氏纺织。
这几位银行家只当安邦搞不清状况。毕竟,似蓝氏这等大企业公司,过去不曾和安 邦这种小规模银行往来。而他们几个国际连锁性银行,都和蓝季卿颇有交情,会放心地 贷款给蓝嘉修,即看在对蓝季卿的尊崇和敬重份上。他们认为,安邦或许以为对蓝氏示好,可以挽回银行的颓势,藉蓝氏这个大客户户名,拉回一些前些日子闻风撤掉存款的客户。
蓝嘉修不懂也不去理会金融界这些金钱交易战术及是是非非。他忙著挖东补西都来 不及了。自从和希文深夜一谈后,他不再躲著不见人,每天又回到办公室来,努力地试 图为自己闯下的大祸略尽修补之力。有希文的大力辅助,和尹仲桐的全力支援配合,他 要做、能做的事其实也不多。
待在办公室里,成天要面对的,还是些令他一望即焦头烂额的报告。希文和尹仲桐 在从蓝氏开始走下坡,及其间越来越大的洞中摸索研究弥补挽救之计,他便负责处理现 有事件。问题是,眼前要应付的,许多仍是那大洞中分出来的小洞,看著它们,他除了 沮丧便是挫折。这两种情绪从他进蓝氏就跟著他,无一日放过他。
当安邦银行派人来要求见他,表示愿意提供一笔贷款,嘉修宛如荒漠中见了绿洲般 ,欣然当场和对方代表签了约。这一下其他银行的应付利息就有著落了。真是天助我也 。嘉修觉得他终于做了件对公司纾解困难有益的事。几天后他得意地去告诉希文,一方 面,为自己在这个晚辈前挣回一点面子,一方面,这是老头子的命令,他作任何关乎公 司的决定或决策,都要知会希文。
唔,老头子的指示是事先知会,由希文作最后决定。不过公司正需要钱随时因应周 转,何况银行贷款利息早已逾期尚未缴,他总有这点作主的权利。
不料希文听了他喜孜孜的报告,脸色却沉重起来。
“唉,蓝叔,您决定得太快了。”
尹仲桐也在,嘉修好歹还是董事长,这么件小事还要向无职亦无衔的希文,他的女 婿报告,心里已经老大别扭,这时便拉下脸来。
“公司资金吃紧,我们都知道。他们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要找他们。现在有银行主 动提供我们贷款,是因为蓝氏的信誉好。这笔钱正好用得上。”
“疑点就在这。”希文平和地说,“原来几笔贷款都到了偿还期,突然间,本金、 利息都不催讨了,而且还款期延长一年。金融界是绝对现实、实际的,他们一定曾派人 暗中征信蓝氏的现况,这是瞒不住的。之所以到现在没有传得满城风雨,或走漏消息给 传播媒体,我个人想,这是季老当年奠下的威信。但银行之间不会不互通讯息,安邦为 什么这时候主动来提供贷款?蓝叔,这事我们应该先商量再决定的。”
“我约都签了,我看不出有何不妥。”
“您看不出,因为有个我和仲桐终于开始有点头绪的发现,还来不及跟您说。蓝叔 ,您请坐好吗?”
接下来一个小时,随著希文和仲桐的轮流道出他们的分析和怀疑,嘉修的脸色一吋一吋地变灰,变白。
“这……怎……怎么办?”他急得结巴道。
“约虽签了,我们可以退回贷款,顶多付些差额利息。公司需要的周转金,我会想 办法。”
“来不及了。”嘉修丧气地说,“签约是几天前的事,我已经拿那笔钱付了几笔贷 款的利息,用掉一部分了。”
希文撑著觉得快掉下来的头。“好吧,算了,蓝叔,我来设法解决这件事。同时, 麻烦您再联络一下台协商会那个人,我需要和他见个面,请教他一些事。”
这次嘉修倒很快办妥了。但那位纪先生忙得没法拨空和希文单独见面。
“这样吧,这个星期六我在我家招待一些这次外贸参展的外国客商,只是个酒会性 质的聚会,费先生若不介意,欢迎光临寒舍。因为会后我还有个饭局,非去不可。你若来参加Cocktail Party,我们或可趁空聊聊。”
要不然他就要一直忙到下个月。希文自然不能等这么久,他写下纪先生的住址,答 应准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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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孙子兵法有兵不厌诈这一条,而且你的诈术极其高明。于是,我的好奇心 已升至濒临爆炸边缘。亲爱的Ann,你究竟为何做这一切?”
“英国人以注重隐私及尊重别人隐私著称。”安若甜甜回他。“亲爱的Run,你不 仅问得太多,而且问得时地皆不宜。”
戴洛啜饮手中的苏格兰威士忌,和她一样,眼睛做随意状地扫过室内的宾客。
“说到时与地,你忽然要和我出席这种应酬场合,委实怪异。”
“我在幕后躲了太久,决定该出来抛头露面,展现我的美丽和丰姿,迷倒众生,以 便利我即将公开的事业前程之推展。”
戴洛吃一惊,不过很高兴。“是嘛。你是个充满雄心和野心的迷人女子,我始终不 解你何以故做神秘,原来你在等候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