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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伯看着手中提着行李的她,"陈小姐,你要到哪去?"

  "回家。"

  "先生知道吗?"他诧异地看着若泉红肿的眼睛问道。

  "这不重要,"她淡淡地说。"我必须离开,可不可以麻烦你?没车子我离不开这里。"

  "这……"张伯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拜托你!"若泉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虽然她真的不想离开。

  "好吧。"禁不起她一再地请求,张伯只好答应,或许这只是他们年轻人平时的吵架闹脾气,"但是先生问起我该怎么回答呢?"看这样子,先生绝对不知道她要离开。"别说,"若泉答道。"什么都别说,他不该知道。"

  叹了一口气,陈小姐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那小姐,"他替她打开车门。"请上车吧。"

  随着车缓缓地驶离别墅,若泉恋恋不舍地看着这个曾经属于她的短暂的家,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别墅的一砖一瓦。再见了,在这里的一切。

  再见了,她曾拥有的幸福。

  再见了,季呈。

  第八章

  陆氏企业大楼台湾分公司高雅的董事长办公室此刻传来一声惊呼。

  "什么!陆夫人竟然说这种话?"艾伦不可置信地叫道。

  "怀疑啊,"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季呈一脸烦躁地说。"难不成是我没事找事做开你玩笑?""可……可是……"艾伦结结巴巴地说。"现在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季呈不语。

  "我的意思是,"艾伦解释道:"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啊,不是?"

  "我妈那种人,一固执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季呈说。"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哪管你现在是什么时代,反正都要听她的,照她的做就是。"

  想起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学校举办校外教学,他真的好想参加,从小到大他除了上课就是参加一连串不间断的各式各样的考试,这一回他真的好想跟班上的同学一起去郊外走走,但他母亲却以要去补习班为由硬是不肯答应。

  从那次之后,季呈终于明白他没有一般小孩可玩乐的童年,只能收起任何想和同年龄小朋友一样过生活的渴望,再也不提出任何意见,沉默地接受母亲为他安排的所有事情。包括上课,也包括在十九岁就接下陆式企业这沉重的担子。

  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仅有的一次全家出游的纪念照,似乎在无言地说出他心底最深的渴望,不可能实现的渴望。"那你现在要怎么办?"艾伦询问的声音将他从过去的回忆中拉回来。

  思考了一阵子,他开口说道:"我爱若泉。"

  "所以?"

  "我会坚持我的看法,"他的眼里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决心。"这一次我不会让我妈替我决定,这是我自己的幸福,要由我来主宰。"

  "如果她出手干扰呢?"这不无可能。不,依照陆夫人过去一贯的行事作风,应该说是可能极大。"你知道,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艾伦看着季呈,他眼里的冷峻让他这个朋友也不寒而栗,那是过去只有在商场上面对难缠的竞争对手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他已经许久没看到季呈这个样子了,此时的他像头狮,紧盯猎物的狂狮。"我回去看看若泉,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心里一直有个感觉让我很不安,或许我不该这么早就出门。"说完他站起身。

  "公司的事就先交给你了,三十分钟后有会议要开,不要忘记了。" 艾伦哀怨地点了点头,他还能说什么?朋友有难啊!

  不过下回到他有麻烦的时候,就换季呈来担,一人一次,互不相欠。

  不过转头看到堆满桌子的文件,一张脸不垮下来也难。唉,真不是普通的劳碌命呀他。

  季呈一回家就四处找若泉。

  愈找他心中的不安愈是不断地扩大。

  若泉会跑到哪去呢?他几乎整栋别墅都找遍了。

  最后他才在若泉房间的桌上看到那封留给他的信。

  看着信纸上已干掉的泪痕,他拿信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若泉离开了?

  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他了?

  他颓然地坐在仍散发出淡淡、只有若泉身上才有的馨香的床上,她怎么能这样就离开他?甚至连声再见都没有。

  她说她要成全他跟安妮?

  感情岂是这样说散就散、说合就合的?

  没有她的生活,他怎么快乐得起来?

  季呈紧紧地抓住手中的信,母亲这一回真的做得太过分,她知不知道这么做会让若泉多伤心?不能再让母亲这样恣意妄为下去了!

  季呈决定先按捺下找寻若泉的冲动,他要先去找母亲说清楚!

  他会找回他的若泉,一定会!

  走下楼,季呈拿起钥匙正准备出门,门铃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难道是若泉?季呈的心中一阵狂喜。

  她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了!

  季呈赶忙冲去开门。

  谁知门外站的竟然是他母亲和安妮。

  "季呈,我们来找你了!"看到开门的是季呈,安妮兴奋地说道。

  "很好,我正要去找你们,这下倒省得我费力气开车出去了。"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冷冷地说道。"进来坐吧。"说完就率先向客厅走去。

  "先说吧,"他问。"你们又过来做什么?"

  安妮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季呈,双眼冰冷不说,全身上下净是充斥着危险的压迫感,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看着眼前乖戾的季呈,陆夫人心里一惊,这一点都不像过去那个几乎事事顺从她,凡事照着她意思做的儿子。忽略掉心中陡然升起的惊慌,或许只是她的错觉,自己养大的儿子,怎么会不了解?"当然是搬过来。"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总不会要我跟安妮住饭店吧?有家我们为什么不过来住?"阴鹭地看着母亲,季呈不语。

  "干什么不说话?"陆夫人愈来愈对眼前的儿子感到陌生。"你刚不是说你正要去找我们?""解释。"过了好一阵子,他终于开口说道。

  "你要什么解释?"她试着闪避问题。

  "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才这样一步一步地询问你,"季呈说道,声音里有着潜藏不住的隐忍和山雨欲来的忿怒。"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泉走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坚持不说。"我已经跟你说过我的决定,也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改变,我喜欢安妮这孩子,就是这样。"

  "那好,你娶她。"季呈懒懒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陆夫人听到儿子的顶撞忍不住发火。"你这是跟母亲说话应有的态度吗?"

  "就算我们是母子也该有最起码的互相尊重,不是?"他不答反问。"我一直都尊重你,从小到大,都是我一直照着你给我的指示做,从来就没有表达自己心里的意见的机会。你知道因为这样我失去了多少东西?但是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敬爱你,也尊重你,所以没让我的意见去烦扰你。"他捺下火气说明白。

  "不过这一回面对的是我的感情、我的婚姻,我先前请求你给我一点最起码的尊重,结果我得到了什么?人去楼空?这就是你想给我的幸福人生?"他忿怒地说道,似乎是想把多年来闷在心里的话一口气说尽。

  "所以,我要一个解释,合理的解释。"

  吃惊地看着眼前对她控诉的儿子,陆夫人从不知道他的心里多年来一直存在着这些不平。她一直以为替他做的一切安排、一切决定,季呈都是欣然地接受,不知道原来他的心中是这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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