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梦勉强一笑。“我没事,我们还是快走吧!”
流梦脑中一片空白。“吉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啊!”
她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的角度,跪在空中对吉梦叫道,不懂情势为什么会演变成现 在这样荒腔走板的局面。
难道、难道──她死了吗?!
只有死人的魂魄才会在天上飞,不是吗?
啊,不行了,不行了,她快昏了,怎么会这样?
流梦慌得哑口无言,企图要喊住谁来告诉她笞案,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这样才想 起她即将……她低头看看自己……这应该是“魂不附体”,那自然没有人能看得见她, 因为她就跟鬼魂一样,怎么可能被看见嘛!
声音当然也听不见!
“我们快走吧,快把我这苦命的姐姐送上马车。”吉梦说,转身就走了。
祥德抱妥那具温暖的躯体跟著出去。
“祥德,你们要去哪里?我在这里!你们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不管!”流梦虽然还不 太会控制自己的方向,但是追人还不成问题,她手轻轻一挥,便在空中快速的飘移。
她是快,可祥德与吉梦的动作比她更快,她才刚到达古宅的大门,他们两人已经带 著她的身体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换一言之,她被撂下了!
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她蓦地抬头。“你们不要走,我人还在这里!不要丢下我!”
流梦无辜的泪水马上布满了花容,心脏就快停掉了。
然而,任她叫得再大声,吼得再用力,她沮丧的辩驳就宛如风吹动白云──无声无 息。
对祥德及吉梦而言,他们什么也没看见或听见。
流梦寒意四起,大势已去,流梦浑身顿时痉挛地动了一下,接著便再也克制不住痛 哭的冲动,脆弱的哽咽出来。
“等等我!”
悲伤窜上她的心房,但她仍不愿放弃的追了上去。
那里有她的身体、她的妹妹、还有她偷偷爱著的男人……
第八章
当夜,流梦追著他们的马车来到旅行客栈时,整个人……呃,不,整条魂已经灰头 土脸,累得像条狗。
而早在一个时辰前到达客栈的吉梦已然梳洗完毕,恢复了原本洁净舒爽的模样。此 刻她来到祥德吩咐店小二替流梦那苏醒不过来的身体所准备的房间。
流梦之所以能找到这间房,也完全是跟在她后头进来的。
她当然会注意到吉梦那干净的模样,她不怪她只顾著自己,因为那向来是吉梦的作 风,换句话说,只是无心之过,吉梦太爱漂亮、太爱干净了。
相对于血浓于水的吉梦,以一个外人而言,祥德为她的事著急、劳心劳力的模样, 反而教人心疼多了!
不过才一天路程,他竟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颚处的胡渣子密布在唇部的四周, 神情更显落寞、忧惧。
流梦站在吉梦的身后,她看见他倚坐在床沿,握著她的手不言不语,但静静地看著 她。
流梦不断试著告诉自己那样神伤的模样,不代表任何意义,但心窝的念头却早已违 背她的意思,不顾一切的倒向他那边。
她知道他真的担心她。
这份领悟令她不敢出声,只能伫在原地情深地望著他。
吉梦看了一眼搁在桌上的饭菜,缓缓走近一步,和他一样望了双眼紧闭的流梦好一 会儿,才说:“你别看流梦这样,其实她的个性很好强,一点也不服输。此时一定正在 努力求生中,努力要睁开眼来看这世界。”
祥德静坐不动,依旧静静地将视线停驻在流梦的脸上,耐心等待她会突然奇?似的 睁开眼眸。
“嗯……”流梦点头如捣蒜,好不心疼他憔悴的模样。
“是的……祥德,我一直很努力在做,虽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用袖子擦著眼泪 。
吉梦看他不说话,才继续道:“所以你放宽心一下,多少吃点东西,流梦会没事的 。”
“嗯……”流梦又点头如捣蒜。“你千万别在我倒下之前,自己先倒下。别忘了, 人家单单一掌,就可以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可见你身子底一定不够强壮,你还是快吃东 西吧!”
她当然知道祥德听不见她的声音,但她就是忍不住叨念上几句。
终于祥德有反应了,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才说:“我没事。你赶路赶了一天,想 必一定累坏了,你不如先回房休息吧,流梦让我照顾就行了。”
话一完,他仿佛又陷入沉思之中,目不转睛端倪著流梦的容颜。
吉梦看了他一会儿,没办法喽,只好乖乖回自己的房间,并顺手带上房门。
祥德一个人坐在床上,握著流梦的手怜爱地凝望著她苍白的脸。“我从来不晓得? 一个人提心吊胆的感觉如此痛苦,就仿佛一瞬间被夺去身边最珍贵的事物,好旁徨、好 恐惧。”
听著祥德娓娓述说著,流梦突然感觉一阵哀伤的刺痛,狠狠扎中心田。
“你老是说自己不够美丽,其实你没察觉,你?眼浅笑间,露出的表情有多生动而 自然,美得教人无从移开视线,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难怪我老觉得有人盯著我看,原来就是你……”流梦婉柔地说,顿觉鼻子好酸。
“天可?证,我以一颗真心在等待娶你过门的那一天。从我遇见你,了解你所遭遇 的处境后,我便不由自主地同情你、关爱你,情不自禁的想将你留在身边。”
陷入思潮中的祥德,自是无从察觉流梦此刻的模样。她以颤抖的嘴唇轻轻呼唤著他 ,一点一滴的靠近他,直到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个膝盖长,她才坐下来,整个人依附在 他的背上,伤心得完全不能自己。
流梦喉间痛苦地梗塞住。“祥德,其实我是喜欢你的。虽然口头上常念著要毁约, 但我的心里早已不下一次认真地考虑你我的终身大事,我想嫁给你……”
然而任她讲得再大声,说得再坚定,她的嗓音就仍是宛如风吹动一片白云──无声 无息。对祥德而言,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他接著道:“不论你的意识飘荡在哪个角落,我希望你明白,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 会离你而去,她现在可能感到惆怅、感到悲伤,但我要你知道,我的胸怀永远?你敞开 ,想哭就请倚靠在我肩膀上哭,我希望让你依靠。”
流梦好不容易抑制住想痛哭的冲动,此时此刻全因他的一席话功亏一篑,颤抖著嘴 唇,闭起双眼,毫不保留地趴在他肩上痛哭失声。“谢谢……谢谢……”
???三天后,他们顺利回到礼亲王府,天际由红橙色的夕阳光华转?满天星斗。
流梦虽然继续半浮在空中,却精神萎靡,行动迟缓,一点生气也没有。除了担心自 己的未来堪虞外,更因在回来的一路上,祥德对自己深情款款的模样觉得难过!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这人私下有那么多话题可说,一有机会就对著她天马行空的闲 聊,给她的感觉就仿佛世界已被他握在手心,并欣然地送到她面前只?讨好她,那么的 幸福。
他那温柔的样子,恐怕她是几辈子怎么也忘不了的。
若是一般人面对她这样一个病入膏盲的人时,大概转身就逃走了。
最讽刺的,莫过于她从来不晓得自己居然也有令他笑得那么美的一天,可惜她从不 珍惜,一直妄自菲薄,她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