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市中买来手枪,一路上跟踪欧子誉,然后找机会下手,不料却伤害了夏忆侬。
被血吓傻的胡润铭,在警方铐上手铐时,口中还喃喃自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她自己跑出来,才会被打中,都是她的错呀……」
当然,这些都不在欧子誉的思考范围中,他唯一关心的是夏忆侬的伤势。子弹幸运地没击中要害,但流血过多,经过紧急手术后,仍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数日。
每个夜里,欧子誉总是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床沿,静静地守候她苍白的睡颜,直到天亮才离开。
夏忆侬几次在黑暗中醒来,瞧见他闭着眼坐在身边,才又放心地沉入睡梦中,因为她知道,他会静静地守着自己。
好不容易她的伤势终于比较稳定,也从加护病房移到可以探病的普通病房中,然而他却没有再出现。
这天,傅睿哲和关悦笙带着漂亮的鲜花来探病,却见到沉思的她。
「嗨,怎么在发呆?」傅睿哲笑着打招呼,在关悦笙找花瓶将花插进去的同时,率先坐在病床的旁边,「看起来好象被遗弃的小猫喔。」
「我本来就被遗弃了。」她伸个懒腰,「待在医院很闷,明明医生都说可以出院了,却还被关在这里,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嗯……妳听错了吧。」傅睿哲顿时为之词穷,怎能说是欧子誉威胁说得等她更稳定后才能出院?
「是他搞的鬼对不对?」
「谁呀?」他装傻地问,「别胡思乱想,快把自己的伤养好,才能回去上班。」
「我已经被Fire,哪还需要上班。」她气闷地说。
「好小心眼喔。」关悦笙带着花瓶走过来,替傅睿哲解决窘境。「干么老把人家的无心之言放在心上,妳的英雌救美已经让总经理大大的感动,先前赌气的言词当然作罢。」
「他只是内疚。」
「当然内疚,说到底人家枪是对着他呢。还好妳没事,否则总经理铁定会跟着妳而去。」
「呸呸呸,别那么乌鸦,阎王爷哪敢这么快收我回去。」
「好极了,有精神就会早日康复。」关悦笙笑嘻嘻地审视着同学的脸色,「我们天天被派来出公差,也是很辛苦的。」
「他干么不自己来?」嘟着嘴抱怨,「根本就为了良心不安而已。」
「怕妳余气末消,他脸皮薄嘛!」傅睿哲替好友解释,同时拍胸脯保证,「只要妳一声令下,我马上把人带来。」
「已经够了,叫他来见我!」咬着牙,夏忆侬决定把话说清楚。
「遵命。」偷偷地跟关悦笙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他开心地笑着答应。
***
站在病房外徘徊许久,欧子誉拿不出主意究竟该不该进去。
打从傅睿哲说她的伤势更形恶化开始,他根本茶不思饭不想,巴不得立刻生双翅膀飞到她的身边。该死的蒙古大夫,还说已经没事,随时可以出院,只要按时回来复检,根本就骗人嘛!
奈何不苟言笑的关悦笙却尽责地监督着他完成每一个既定的会议,待工作完毕后,已是夜深时分。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入医院里,心情变得无比晦暗。见到她该说什么呢?欧子誉犹疑着,举在半空中的手拿起后又放下,然后暗暗骂自己没骨气。
天下奇闻,追女人从没失手过的欧子誉,此时居然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见到她不肯原谅的脸色。
「我的房间里是有老虎还是狮子,堂堂碁峻公司的总经理居然迟迟不敢进来。」门内传来嘲弄的声音,逼他下定决心。
「听睿哲说妳找我?」看她半倚坐在床上看书,他不禁感到气恼,她到底懂不懂得爱惜身体!?
「如果我没找你,是不是就不用见面?」她心情极度恶劣。
放下书,望向他的表情十足冷漠,彷佛仍处于冷战时期的模样,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令欧子誉已然悬在半空中的心更加忐忑。
「我该负责的事绝不逃避。」
「该死的男人,够了,会挨子弹主要只是见义勇为,就算那个人不是你,也会得到同样的待遇。听着,我不需要你负责……噢,痛死了!」她咆哮,伤口同时被牵动,脸上瞬间出现痛苦的表情。
「妳别激动呀……」欧子誉飞快地冲上前去,将她按倒在床上,「很痛吗?我马上叫医生来看妳的伤口。」
「放开我,不用你再鸡婆下去,将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按下他的手,夏忆侬喘口气,舒缓痛楚,「命是我的,我自己会处理。」
「别闹别扭,那是我的责任。」他控制着怒火,为她如此不懂得珍惜自己而生气。
「责任,责任,责任!」用力地挣扎着,她眼眶中含着泪水,「别把我说得那么可恶,反正没死嘛,你干么将麻烦往自己身上揽,哈,我不希罕,听懂没?我才不希罕!」
「如果妳死了,我怎么原谅自己。」他回吼,「看到妳血流满地,除了惊慌外,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以及漫天扩散的恐惧,连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也是夏应杰做的,我担心失去妳!这种无助的感觉是今生中绝无仅有,我不要再来一次。」
「我不要你的亏欠。过往种种,算是了结夏家曾欠你的部份。」闭上眼,她挤出话,「从今而后,彼此间再无纠葛。」
「这是妳要的吗?」他黯然问道。
「是的。」夏忆侬闭上眼,不愿再烙印他的伤心于脑海中,逼得人发狂。「我谢谢你的宽宏大量,成全我哥和大嫂。」
「也好,做错事的人该受到惩罚,这是我的报应。」
「欧子誉……」
「妳给我的,太够了。」低柔的音调似担心惊着了她,一贯的冷漠在此刻却变得陌生,俊脸上露出的是……怯懦!?「妳懂吗?因为太多了,远超乎我应该要得到的,所以我害怕。直到妳躺在地上,我才真正面对事实,若失去妳,我也无法生存下去。」
「害怕?」怔愕的泪水淌在她的颊上。
害怕两字有可能出自任何凡人的口中,唯独不会是欧子誉。他总是充满自信,生命中无往不利,对一切事情皆有肯定的答案,这样强势的男人不可能有害怕的时刻。
柔柔地握住她的手,他缓慢但坚定道:「女人之于我,是那么容易,唾手可得,所以我从不珍惜,直到遇见妳为止。忆侬,在爱情的国度中,初学者的我容易犯错,因此伤害妳,所以对于妳的惩罚我无话可说,但是请再给我机会学习,虽然此刻妳仍有所顾忌,但我绝不会放弃妳的,就算现在不行,一年、三年、五年也成,我总会赢回妳的心。」
「不,我们不可能……」他的爱来得浓烈,一时之间她无法反应,只能吐出近似拒绝的字跟。
「休想离开我。」误解了她的没反应,他又气又急,突然凶恶的吻住她。「我不会让妳离开我的!妳听见了吗?一辈子都休想!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揪出妳,然后纳入我的怀中,永远不分离。即使妳会因此而恨我、怨我,我也不在乎,反正妳永远别想逃走!」
啊!这个男人真霸道……看,一个不顺他意,他又强凶霸道起来了。她真的要和这种毫不温柔的男人共度一生吗?
玫瑰花瓣的嘴角浮现淡笑,好轻好浅,让人险险忽略掉。但他没有,他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