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顾沁容猛然站起,惊呼一声,「你……怎么会在家?」就因为听他说今晚有应酬,所以才放心地答应与汉斯见面。
「我的妻子哭得如此伤心,我当然该给予安慰。」拭去她眼角的泪,夏应杰的动作虽轻柔却不带情感,「顺便,好好地疼爱我冷落已久的妻子,做尽丈夫的义务。」
「不要。」她剧烈地摇着头,脚步连连向后退,在空间不大的房间里,很快地碰到阻碍,一个踉跄,她跌倒在床上。
「我是妳的丈夫,有权利也有义务和我的妻子做爱。」顺手扯下领带丢在地上,夏应杰的眼神变得阴鸷,嘴角噙着冷笑,步步逼近。
「你不能……」顾沁容无助的含着眼泪,双手紧抓着床单,再次试图逃脱。
一个箭步上前,箝制了她的行动,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来森冷的战栗。
「妳打算向谁求救?我父母?忆侬?还是——派屈克欧子誉?」
最后一个名字让她一凛,泪水终于决堤。
「我没有……我们不是……」
「没有什么?不是什么?」他冷冷地笑着,手上解开衬衫的动作未曾稍减。「妳没有偷偷地和他见面?你们不是昔日的情侣?还是你们没有背着我眉来眼去?顾沁容,说过一个谎言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妳是个聪慧的女人,应该很明了。」
瞠大眼看着眼前明明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男人,她咬着下唇,「你别污蔑我,更别污蔑子誉。」
错了吗?
委曲求全的原因,全是自找的。离开美国后的她只想静静的过日子,不生变数,就算当个没有声音的家庭主妇,镇日躲在家中也成。但打从汉斯出现后,沉寂三年的往事,却又慢慢地被掀开。
轰的一声,将美梦全盘敲碎。顾沁容踉跄地退开两步,瞪视着眼前的男人,寒意自心底升起。
原以为自己最终还有个可供躲避的安全地,受了伤还能停驻在他宠溺的臂弯里,就算生命中再残酷的现实,都能安然度过。如今,连昔日同床共枕的丈夫也起了疑心,三年的光阴不算短,特别是对女人的青春而言,如今看来,到底她是做了什么呀?
「我都看到了,妳向他投怀送抱。」夏应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是我给得不够多,还是不够好,让妳得向其他男人求援?」
「原来你也在。」她点点头,声音透露出疲惫与哀伤,「见到我一个人面对子誉的怒火,你居然躲在暗处保持缄默。我的丈夫,呵,真是笑话。」
慢慢地,夏应杰退到门口,咄咄逼人的眼神始终没有移开。
「妳不该嫁给我。」
「后悔吗?」顾沁容笑了,泪珠串串滴落,却无心拭去。「当初就该让我一个人出门,你何必追上来,各人罪业各人担,我从没有要求过旁人的帮忙。造成今日的错误,对你,我只有歉疚与无奈。夏应杰,你该彻底领悟,我本来就是扫把星,谁沾染上谁倒楣!」
「我是后悔了,再多的付出也期望有回收的一天,我下了赌注,最后才发现心中已经贫瘠,无法给予。妳的善心成了我最大的包袱,提不起也放不下,苦苦地折磨着两人。既然妳的心只在子誉身上,就算我变成废人,当初妳也不该选择我,让我们两个都痛苦。」
他真的后悔了!男女之间的情与爱,本是人世间最不可靠的情感,偏偏还傻得以为自己终于得到真爱。
刀割般的心痛让顾沁容无力承担,捧着心口,呼吸变得急促,眼神转为森冷。
「谢谢你的坦白。」
旋过身,即使望见纤细的唇膀微微抽动,夏应杰亦未曾停留,笔直地离开两人的卧房,往书房走去。
因为他知道,再待下去,软化的一定是自己,因为他是那么的爱她,舍不得看她受一丁点的苦呀。
双手没入发中,他低着头,沉默不语,半晌,忽然用力地往桌上一捶,发泄脑中的郁闷。
三年了,为什么她的心里始终还住着别人,难道他一辈子都比不上吗?
未曾如此怨怼过,既然有了欧子誉的存在,何必让他夏应杰也同时停驻!?
无声的夜,无声的两人,所有累积而成的恩怨,在此刻,各自编织成属于自己的悲伤。
***
带着和煦笑容走进办公室,夏忆侬亲切地对每个人打招呼。有好心情才能把事情做好,否则的话,才上班就摆着臭脸,怕整天都变得不顺遂。
表面的风光掩饰下住内心的苦涩,已经过了三天,每回见到欧子誉,却似个无事人,彷佛那天晚上未曾发生任何事情。虽然大胆,到底有女孩子的矜持,教她开不了口问,难道还要她说「哈啰,那天晚上你吻了我,我很怀疑,你到底存着什么心呀!」
烦到极点的结论,就是他那天吃错药,才会神智不清,在办公室吻了她。
好,她索性大方点,别让人以为女生都是小家子气,欧子誉打小在美国长大,外表虽然是个东方人,骨子里却已经变成了洋人,成为名副其实的「香蕉」,或者对中国人传统的观念无知,何必斤斤计较。亲吻而已嘛,又不会少块肉,就当没那回事吧。
「哈啰,妳今天真美。」吹个口哨,傅睿哲走到她面前。
自从上楼工作之后,他老爱出现在她眼前,往往黏在她桌上就不回去了,聊聊天、说说笑,反正无伤大雅。
「谢谢赞美。」咧开微笑,夏忆侬落落大方地接受。
「今天有约会吗?」
转个圈让他仔细地瞧清楚,「女为悦己者容,既然你喜欢我的装扮,我可以考虑将你纳入约会约对象之一。」
「真荣幸,如果妳今晚没人陪且愿意的话,我很空,咱们选个灯光美、气氛佳的餐厅,好好……」
「睿哲,进来,我有公事要商量。」他的美梦顿时被欧子誉的命令给打断,从总经理办公室内传出冷冽的声音,可以想见他罩满寒霜的表情。「上班时间要打情骂俏,至少得掩人耳目吧!」
「唉,才想有个浪漫的夜晚,这下又泡汤了。」傅睿哲装出一副苦瓜脸,脚步还是往总经理办公室前进。「真不知他是装了雷达还是窃听器,怎么每次想偷懒都被他逮个正着。」
偷偷扮个鬼脸,夏忆侬耸耸肩,「听起来他像吃了炸药,危险。快进去喔,否则大家都难过。」
她粗心地没注意到,除了欧子誉鲜明的不悦外,连关悦笙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尽闷着头做事,电脑键盘打得劈哩咱啦响,像是为了发泄莫名的怒火,成了被摧残的受害者。
好一会儿,总经理办公室内安静无声,然后便见到傅睿哲摸着鼻子,垂头丧气地走出,看得出方才似乎被大炮击中,遍体鳞伤。
踱步到夏忆侬的面前,阴影遮住了灯光,她抬起头,依然带着微笑,关心的问:「还活着吗?」
「嗯,标到新工程,下午还得去外头勘察地形。」他答得有气无力,空手进去,出来时却双手抱着满满的文件,看来又得受苦难了。
「致上我最深的遗憾。」小手抚在心口上,她一脸促狭。
傅睿哲贼笑着,「嘿嘿,漏说一句话,换妳进去喽。」
「是吗?」她叹息,「看来今天的日子不好过。」
「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啊,算是安慰咱们两人难兄难弟的遭遇。」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