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正看到是多金送茶,心底升起一阵怅然之意。
难道自己是在盼望宓芙出现吗?尧正摇摇头,甩开莫名的惆怅,举起茶盏,浅
尝一口。
还好,只是浅尝,不然他会吐出来。这算茶吗?啧啧!尧正看著杯中混浊、褐
色的液体,心里暗自叫苦。
“这是哪种茶?”尧正问。
“这杯叫‘贵人茶’,是老板亲自冲泡的。”多金很无奈地说。
多金真的是不懂老板在气什么?竟然一听到王公子要茶,立即翻出忘记丢掉的
“陈年好茶”,命令他送过来,还要他记好“贵人茶”三个字。
“贵人茶”?看来她因为何必严而生他的气了!尧正懂她的用意,莞尔地一笑
,不以为意地喝著茶,还好,她还有良心,这茶并不大杯,他忍住怪味,一口饮尽她的
“好意”。
“公子……这杯茶……”多金闻过茶的味道,见到尧正喝光,惊讶地叫出声。
老天!这个王公子的嗅觉、味觉,真的有问题。
“还有什么事?”尧正问。
“没事,没事,小的下去了。”既然有人甘心被老板整,他又能说什么?多金
伸伸舌头,收好茶盏不多言。
“朱护卫,你上街去逛逛。”尧正等多金走远,对朱护卫说。
“是。公子需要买什么东西?”朱护卫问。
“我没有需要的东西。你到街上以后,看到茶楼去喝茶,看到东西就买,经过
青楼也上去坐坐。”尧正说。
公子要他上青楼?朱护卫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公子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你也去买几套衣服。”尧正看到他的表情,哈哈地笑起来。
“公子,你到底怎么了?”朱护卫苦笑著。
“我要你演个‘监守自盗’的家丁。”尧正明白,只要他下令,以朱护卫的死
忠个性,一定可以演得维妙维肖。
“那……公子你要演什么角色?”
“我当然演纵奴欺主、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尧正嘿嘿笑著。
“好了!快去好好玩,别省钱。”尧正看到花径远端出现宓芙的身影,立即催
促朱护卫离开。
“是!”朱护卫苦笑著,他一向朴实,哪懂得如何花钱?
“崔老板。”朱护卫和宓芙擦肩而过,匆匆抱拳即离去。
“朱爷匆忙离去,有事情要办吗?”宓芙放下手中所端的茶盏,开口问尧正。
当她由多金嘴里,得知他和颜悦色地喝下那杯“贵人茶”后,满腹不满的气愤
也跟著消散。
唉!他只是个客人,他要当冤大头关她何事,她只要有钱收不就可以了吗?宓
芙就是不懂,为何自己看到他吃亏就觉得很火大。如今气消,不舍的情绪又升起,所以
端杯真正的好茶来给他喝。
“嗯。”尧正轻哼一声,也不解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呼!喝过“贵人茶
”后,更觉这杯茶的甘美。
“你……你……”宓芙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看清他所穿的衣服,一时间五味
杂陈,看到这身俗气的衣服,她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这身新衣服,好看吗?”尧正知道她为何神色不定,指著身上的衣服笑著说
。
“好看!非常适合你。”宓芙用强烈的语气加上点头来加强她的认同。
“嗯,我也这样觉得。”尧正拍拍身上的衣服,扬起单纯到几近白痴的笑容。
“呆子!”宓芙气到笑出声。
呆子?尧正愣了一下。自小到大,只有一个人曾经这样喊他,难道崔老板真的
是“她”吗?
唉!宓芙长叹口气,这个男人让人又气又想笑,她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明白他
的白痴呢?
“谢谢你。”突然间,宓芙眼珠子一转,对著尧正道谢。
“我做了什么事,奶为何要对我道谢?”尧正整个心思在“呆子”两个字上打
转,脑袋被她一声道谢给弄混了。
“王公子,你即将挽救全城的男子。”宓芙笑著说。
“为什么?”这种没头没尾的话让尧正的脑筋更打结,难道她知道他的真实身
份了吗?
“因为……你即将要证明他们还是很有格调及水准的。”宓芙忍住笑将话说完
。
“哈哈哈!”尧正听懂了,她是用话来损他的穿著很没水准。
尧正一面笑一面摇头,亮晶晶的眼睛直看著她,她的心思反应快、又风趣。的
确是个慧黠的女子。
宓芙在他的盯视下手足无措。他的眼光怎变成如此灼热?眼底的火焰猛烈得让
人不敢正视。天啊!她发现自己的心底竟然有些窃喜。
不!不!宓芙立即起身,她才不会因为他而情绪失控,也不要因此而沾惹情爱
。
“王公子,前头还有事,我先失陪了。”说完,宓芙几近落荒而逃般,提起裙
摆,快速疾步离去。
她慌了!尧正可以确定她心慌了,唉!想想自己实在很坏,竟然因她的惊慌而
喜。
最近苏州城的风云人物是王公子,热门话题则是“如何约束仆人”。全部文人
将注意力集中在王公子身上,没空“指导”平民百姓的生活举止,让他们可以松口气,
阿弭陀佛!王公子真是一位救星。
这些聪明的文人,没一天就摸透了尧正的脾气,除了青楼之外,他们可以共享
尧正的银两,虽然仍不免有些遗憾,不过能进出高级场所、免费吃喝,加上有尧正的庸
俗来衬托他们的风度翩翩,也够他们满足的了。
这些文人间,以最会钻营的何必严最看不起尧正。自从何必严因母亲的关系,
求到了府衙小师爷的职位以后,立即态度一转,鼻孔朝天,尤其在面对尧正时,心里总
认定尧正必须巴结他,来求得一官半职,所以将尧正的金钱及家丁,视为是自己的所有
物。
随著尧正受文人欢迎的程度持续升高,宓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要一看到尧
正又当冤大头,她就无法克制自己的火气。
这日,尧正又当起冤大头,在美人楼中开设宴席,请这些文人吃饭,何必严当
然照旧占据著主客的位置。
“王兄弟,来!我来敬你一杯。”经过几日,文人们自然摸透了尧正“单蠢”
的个性,个个都自动升格成了他的兄长。
“请!各位不要客气。”尧正表现好客、生熟不忌的热诚,一张脸堆著忠厚到
和笨蛋差不多的笑容。
宓芙恨恨地看著这些人得意地进出美人楼的雅座,可是有人付钱的情况下,即
使是人渣也能坐在高级的地方来污染环境。唉!不然她能怎么办?难道和钱过不去吗?
对于这种情况,宓芙将心中不满全部算在尧正头上。她看他明明长著一脸聪明
相,谁知竟玉石不分。
“小姐!”积财伯拿著帐册,走到宓芙身边。
“财伯,什么事?”宓芙两眼冒火地盯著雅座众人大咬美食的情况,头也没回
地应声。
“小姐,王公子存放柜怡的银两,已经不够了。”财伯淡淡地说,既然小姐已
经确定这位王公子不是姑爷,所以对王公子如何浪费、败家,他完全不关心,他只管美
人楼的权益有没有受损。
宓芙回过头,接过帐册,快速地看一下。太好了!钱是现实的问题,这下可以
让尧正看清他那些“兄长”的脸孔。
“我来处理。”宓芙对著积财伯说完,即走入雅座。
“崔老板亲自来陪客啊?坐下!”何必严看到宓芙进入,以前面对她的娇美,
只能暗自垂涎,如今他自认身价不凡,立即拍打身边的空位,以命令的口气要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