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风死命的抬起头来要看她的样子。〞黎燕,黎燕。〞他唤著。
“什么事?”她放下手中的袋子,边走边换衣服走到床铺旁。
“我想坐起来,这样不太舒服。〞他低声的要求。
她眼中有丝迟疑,龙行风马上发誓,〞我绝对不会逃走,也不会乱来,更不会抵抗
。你可以捆绑我的脚、手,甚至拿条狗炼拴住我的脖子,反正你想怎样虐待我都行。别
让我再绑茬床上,或是穿上那件衣服。〞他用眼角瞄瞄地上精神病患所穿的衣服,它的
特点是双手的袖子很长,像中国国剧的水袖一样。
“嗯?”她面无表情。
“如何?想到另一种方法吗?。'黎燕纤长的手指点点自己的脸庞深思,吐出一句
话,〞我正在想用狗炼的方法。”
龙行风脸色大变,〞喂!刚刚我只是比喻,想别的,想别的。”
她回道:“囚犯不该有多余的要求。”
“不!我是无辜受害者,是你善妒个性下的可怜肉票,也是你破碎恋情的祭品。〞
他随口说出她的痛处。
黎燕原本还正常的表情突然沉郁下来,脸上毫无光彩的辖然失色。她不自在的背对
著他,收拾东西。
龙行风自觉说错话,恨不得吞回刚刚犀利的话语,他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加盐巴。
“黎燕。〞他唤了好几声,她仍然没回过买来,想必是生气了。
“黎燕,你……你别生气,刚刚是我乱说话,你别在意,不然你处罚我好了。”
他在后头拚命道歉,深怕她误会,伤心的流泪,像夜晚那样的无节制,这会令他心
生异样的陪她难过。
“黎燕,黎燕,你别不说话,不然我又想……”
话未说完,她倏地回过头,双眼迷离的盯著他看,“你为什么要安慰我?你忘了是
我限制你的自由,绑架你吗?”
“我……〞龙行风张口结舌。
她突然大吼,〞你说啊?为什么对我好?我不正常,我是疯子耶,没有正常人会去
绑架陌生人,我一点都不值得原谅。〞她泪水盈眶,语气嘎咽。
是啊?他也怀疑自己为何对她没有怨恨,反而很同情她的遭遇,连他自己都想不通
,他就是想逗她,让那张美丽的脸孔有点表情,否则太糟蹋了。
她应该有光明的人生,躲在这阴暗的小屋子里哭泣,一点也不适合她,他要她笑口
常开。
“其实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全是我自己的问题,全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全是我
的错。〞喃喃自语后,她趴伏在床边痛哭起来,悲切的耸动双肩,〞对不起,对不起。
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黎燕。〞他措手不及,六神无主的看著她,又恨自己即刻不能抱住她。
“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自由,我放你走的。”她不停的擦拭眼泪。
他心头有些不安,“什么时候?那你呢?”
“那时候我可能不在人间了吧。”
“不要这样,你不要做傻事,人生有很多更美好的事,你家人会担心。”
“我没有家人,我就是我。”
龙行风不了解,“不可能啊?每个人应该都有父母亲,你父亲呢?”
“他只提供精子,母亲是他众多的情妇之一,他儿女成群都嫌多了,怎么会管到我
,就算有也可能是因为恨。〞父亲恨她,每年却又骚扰她,强制她一定要参加他的生日
宴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在宴会上羞辱她。
“为什么?那你母亲呢?”
她扯了扯嘴角,话淡淡的从唇齿间吐出,〞被我杀死了。”
霎时,屋子的温度下降了几度,凉风一阵吹,窗帘轻轻晃动,气氛诡异。
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凄厉的女鬼一样,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
龙行风竟然起鸡皮疙瘩,感到有点冷。〞你,是你杀死的。”
她缓缓点头,表情平静无波,〞算是吧。一直以来,她久病缠身,半疯半癫的生活
,想也想不到她最后竟然拿刀刺杀我父亲,然后又自杀,在医院躺了一星期,她在病上
困难的呼吸,浓重而艰涩;有天她伸出臌髅似的手,紧紧的捉住我,要求我把氧气罩拿
掉,我照做了。”
从小,她的生活便是压抑的,小心翼翼、不夸张,没有大动作,很害怕惊扰到母亲
纤弱的神经,母亲关注著父亲的一举一动,也左右她的未来。
她亲眼看见母亲那么卑微,不甘愿做人家的情妇,默默的等男人来。
母亲过得太苦了,在决定帮忙拿掉氧气罩时,她手抖个不停,当心电图是一直线的
哗哗叫时,泪水也溃堤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又病又吐,休息一两个月也不能恢复,每天浑浑噩噩,直到现在,她还受到影响
,一想到自己结束母亲的生命,她就想吐。
“呕。〞一想到此,肠胃涌上一口酸,直冲喉头。
压抑不了那股酸气,她掩住嘴巴,失态的奔到流理台旁呕吐,干呕连连,神经质的
直觉不干净。
“黎燕,你不要紧吧?”他紧张的喊她。
“这么多年了,我还不是熬过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自嘲的苦笑。
然后,步伐不稳的重新跌回他身边,看牢他。
“怕我了吧?”
龙行风平视她,毫无惧色,轻声的呢哺:“这几年,你一定过得很苦。”
她身形一僵,面貌倔强的发出恶声。〞我这双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他轻声的安抚她。〞你一定很痛苦吧,被自己的罪恶感给淹没。”
“总有一天会疯掉,我可能会杀了你,你不怕吗?”她执意要和他对峙,非要他求
饶不可。
龙行风敛色,坚定的对抛开口:“我心甘情愿被你杀。”
是啊!他终于了解对她的感觉了,那是一种怜惜加不舍,不能见到她一丝丝的不安
,她那如困兽般的挣扎,都能引起心底深处的阵阵涟滴,激发一股想拥抱她的渴望。
黎燕的苦,黎燕的怨,他都希望能代替她承受,他不能忍受她遭遇不人道的对待。
她是这样一个眉宇间仿佛有无限秘密,背负了过多哀愁的女人,她那不安定的灵魂
深深的吸引他,他的生命中从没有受过那么大的震撼。
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是抱住她刚毅的外表,却脆弱的随时有可能倒塌的身体。
黎燕不敢置信的瞪著床上的男人,“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人比他这时候更清醒了,龙行风字正腔圆,无比坚定的说:“如果你真有那么
一天,我会陪在你身边,连命都给你,让你杀个够。”
黎燕已干的眼眶,听到这话后又堆满泪水,第一次有男人对她说这种话,而且他还
被她五花大绑。
她有点感动,心头暖烘烘的,但还是板起脸孔,“你有病啊?”
“一起久了,大概会传染吧。〞他一改正经的表情,嬉皮笑脸的说。
“说真的,能不能改个方式,这样难过又无聊,至少也给我电视看。〞给他三分颜
色,他就开起染房来了,黎燕不理会他鬼叫。
没人理他,这出戏就演不起来,他又唤她,“黎燕,黎燕,黎燕,理我啊!”
她杏眼圆瞪他一眼后,又忙自己的事。
好,不理我是吧,他改口:“燕燕,小燕子,美人燕,小黎子,黎妹,我好难过哦
。〞他算准她不会对他怎样后,便开始放肆,口不遮拦的胡言乱语,非要黎燕理他不可
。
她忍无可忍的骂,〞你又忘了自己的处境,落在我手里,还敢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