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桃花是那种会为了躲避他,而躲在男厕所的人,因此他才会突然想到去厕所看看。
就在他把手放在金属门把上,拉开了一点点缝隙时,一个很熟悉的不满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拜托你轻一点,会破掉的。」
「已经很轻了。不用力一点根本擦不起来,你要是那么高明的话,换你在后面试试看。」
范东廷微微的愣了一下,把头探了进去,却意外的发现没人,这个时候他做了一个任何人都会做的动作--他走进去弯下腰,从地板与厕所问的门中的缝隙看进去。
四条腿在他面前一前一后的站立着,而且动作频频的,他们的声音陆续传出来:「小心一点!别那么大声。」
「快一点!待会有人进来怎么办?到底好了没……」
「等等……」
他突然觉得很荒谬,那两个毫无疑问的都是男人,而且是他认识的男人!
范东廷退了几步,盯着厕所问的门看,然后看见孟非凡一边拉开门,一边回头对里面的人说着:「前面脏掉的地方,你自己擦一擦就好。」
他已经仁至义尽,帮他清理后面衣服的惨状,还要一直被方粲然抱怨他擦的太用力,怕他把他昂贵的名牌礼服弄破。
范东廷点了点头,陡然有些明白了状况,他将认识他这辈子第一对有幸见到的同性恋人。
「范先生。」孟非凡一从厕所间出来,一转身,有些惊讶地看着呆立的范东廷,「你要进厕所吗?」
「没有、没有!」
范东廷这辈子没否认过任何事情,像这一次一样的迅速。他说完,连忙步出了厕所。
孟非凡跟上前,他打算趁着方粲然还没出来的时候,跟他敲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他总是觉得方粲然并不欣赏这个范先生,每次他们两个说句话都好象要开战,让他紧张个半天。
他生怕这笔生意,会因为粲然的个人态度而砸锅,他还没有准备好要失业。
「范先生,我想跟你谈谈……」
范东廷突然意识到对方越走越近,而这里除了自己和他以外并没有别人,于是举步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好,我们边走边说。」
孟非凡连忙抓住机会,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他们往纪贞川站立的吧台前移动,并且在那里受到了不同的待遇。
纪贞川礼貌而热络的和非凡说话,却把她的衣食父母范东廷晾在一旁。
事实上,孟非凡说了什么,范东廷压根没听进去,他只是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的进入一种微怏的状态。
他是个同性恋,而且还是个在厕所乱搞的同性恋。
可该死的纪贞川却是像……像花痴一样的盯着他看!
范东廷觉得生气,而且在纪贞川冲着欲离开的孟非凡笑,约他有空到她家坐坐时,眉头更是皱的死紧。
「没用的。」他对着望着孟非凡离去的背影的贞川嘲讽。
纪贞川有些不解的问:「什么没用?」
她老板是怎么了?一脸被抢劫过的样子,而他看她的样子,彷佛抢匪是她!
「妳拚命放电,把他电死也没用。他绝对不会喜欢妳的。」
他的口气冷冷的、淡淡的,带着一些恶意的微笑,彷佛没有男人喜欢她是一句诅咒,他说了以后就会成真。
「你又知道了?」她瞄了他一眼。
「我当然知道。」范东廷微弯着腰,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因为我们的新朋友只喜欢男人。或许我让他看上的机率,远比妳来的高。」
纪贞川露出一种很惊讶的表情,用很虚假的口吻说着:「喔?真的吗?我好失望、好伤心喔。哼,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
好吧,他承认他对纪贞川这种摆明了不相信他、觉得他是个爱搬弄是非的男人的态度感到愤怒,所以他决定不管这个有眼无珠的笨女人,爱找谁去她家喝咖啡,喝到胃穿孔、坐到长蜘蛛网,都跟他没关系。
她最好确定自己失恋之后,情绪不会影响到上班的表现,否则他就开除她,而且还不给遣散费!
「范先生?」方粲然又喊了一声,他今天看来心不在焉的,时而皱眉、时而旋转着手上那枝钢笔,一点部不像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沉稳、内敛的商人了。
「你要知道,我就只有一个妹妹。」范东廷把思绪转回目前最重要的事上,「我不希望有人,尤其是姓郑的男人靠近她一步。」
他把桌上的照片转个方向,「这是我妹妹桃花。你看好她,只要她跟姓郑的没有接触,我一回国就跟你签约。」
对方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由他去监视桃花再安全不过了。
「啊?」就这样?
花了一个小时介绍的投资计画,居然比不上答应监视一个女人来的有效?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方粲然很自然的望向那张照片,顿时,他心中只有一种感觉--
这真是个奇妙而又狭小的世界。
第四章
「妳相不相信这世上有巧合?」范桃花躺在床上,一手抱着毛绒绒的玩偶,一手拿着麦芽糖梅心棒棒糖舔着。
「如果妳注定要认识一个人,不管走到哪都会遇到他。」
如果不是那通气急败坏的电话,她完全不知道她这几天来闯祸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她觉得很歉疚,那支手机还在她口袋里,可是对方却不愿意给她机会,让她还给他。
她已经说了抱歉,非常的对不起了,应该能被原谅了吧?
坐在计算机前面,辛勤的敲着字的温廷廷,坐在旋转椅上转了个方向面对她。
「当然相信。就像大小姐爱装穷学生一样,虽然很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却也是事实。」
「妳就是要损我,心里才高兴吗?」因为含着棒棒糖,因此她话说的有些含糊,「我又不是装的,我一没跟我哥哥拿钱,就真的是没钱嘛!」
温廷廷转回屏幕之前,一边敲着字一边说道:「说的也是。妳居然比我还穷,真是没想到。」
至少她还能准时交房租,不像桃花得天天忙着躲房东。
如果她有那么好的身家背景,她才不会像她一样,把金窝银窝当成狗窝。
「我找到了一个新的工作了。」范桃花兴高采烈的说:「去餐厅里拉琴,不错吧?」
「拉琴?哪家餐厅那么勇敢,居然敢请妳?」
桃花的学科不错,术科可就有待加强了。
她总是把拉琴比喻成锯箱子,并且埋怨自己没有把它锯开的天分。
「不是这样的。」范桃花兴致勃勃的解释着:「我没课的时候呀,就到各大餐厅去闲晃,一看到情侣呀、夫妻的,我就问男方要不要买一首曲子送给女方,一首曲子才收七百块!又便宜、又浪漫,我的生意一定会很好的。」
温廷廷笑着说:「妳太一厢情愿了吧?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的话,哪还轮得到妳?」
「没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这可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到的。
再找不到打工机会赚钱的话,她真的没脸见房东了。
都是哥哥不好,他只要知道她在哪里打工兼差,就会马上去给人家压力兼关心,让她创下一年换过二十八个工作的惊人纪录。
她知道他是故意要逼她向他求助的,他以为只要她没钱,就会乖乖的回家,任他摆布。
哼,他错了,错的非常的离谱。
她不要再继续当他的桃花妹妹,他的保护伞早该在她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收起来了,谁知道却越张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