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
“去……我不知道,但我就是不要再留在这儿。”她一脸警戒地望著他。
“不行!我答应你爷爷要照顾你,你不能就这么出府去!”
“我……我不管!”情急的石头儿怕玄炀会出手拦她,话未说完,人已转身想往外 跳去。
“别走!”玄炀身形一提,飞上屋瓦想拦阻她。他怎能让她就这么离开呢?!
玄炀的执意挽留完全得不到石头儿的认同,反而让她逃得更急、更快。
“石头儿!”他急忙上前一手抓住她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愿放走她。
“放开我!”石头儿将他使力擒住的手用力挣开,聚内力于一掌之上,转身击向玄 炀的心窝,毫无防备的他霎时倒下,引来地面上侍卫的惊叫。
“王爷!”他的近身侍卫冷樗一惊,立即跃至玄炀的身边。
查看了主子的伤势后,冷樗怒气顿现,挥舞著手中的铁扇杀向石头儿:“真是养虎 为患,我杀了你。”
“住手!”玄炀不顾自己紊乱的心脉,急忙喝道。
他一手捂住胸口,只手撑地地想站起来,但才半坐起身子,却又因挨不过胸口上的 剧痛而倒了下去。
“玄炀,你还好吧?”见情况不妙的法觥赶忙来到屋顶上把他扶正。
“我没事。叫冷樗把铁扇放下。”玄炀冷冷开口。
说什么他也不能让她有事。
法觥闻言一怔,实在不懂他为何毫不气恼那石头儿,但气归气,仍是照著他的吩咐 做。
“够了,冷樗,王爷要你住手。”
“这怎么行?!她打伤了王爷啊!”冷樗气急败坏,就是不想放过这不知感恩的惹 祸精。
“王爷自有打算,还轮不到你替他出头。”法觥正色沉声地说道。
石头儿见冷樗停止了攻击,也气喘吁吁地收了招,轻拍著背后的婴孩。她机警地远 望著仍坐在地上的玄炀,虽然对他有著心疼,但却有更多的不安。
不过,缓缓地,她抬起小脸,眸中渐现怒光,红嫩的小嘴紧抿著,她不容自己心软 。因为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她逃走的心。
“你执意要走,是不想见到我吧?”玄炀沉痛地冷声开口。
“我不要昭玮生活在恐惧之中,得不到应得的爱,还得随时担心被杀。”
“如果我答应你……绝不杀昭玮,甚至保证待他如亲人,你可愿留下?”
“真的?”她质疑地看著他。
“我以颛顼亲王之名向你保证。”只要留住她,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我……”她仍是一脸惊疑,不敢相信事情的转变。
目睹全程的法觥见不得玄炀如此尊严尽失的求著一个女娃儿,忍不住开口喝道:“ 石头儿,你别再不识好歹!”他的斥喝立刻引得全场侍卫向石头儿拔刀以对。
“收刀!全给我收刀,”玄炀心一急,反而更引发胸口的疼痛,呕出鲜血。
“玄炀!”法觥著急地扶住他。
他从不知冷漠孤傲的他竟是如此多情的人。
“教他们全给我收刀!”拉住扶著自己的手,玄炀大叫。
“够了!”法觥点住他几处大穴,不情愿地吼道,“全部给我收刀,不准对石头儿 无礼!”
“石头儿?”几近昏厥的玄炀咬著唇要自己清醒,因为不得到石头儿的亲口回答, 他不放心。
“我……”
“石头儿?”法觥扬起眉梢,一副她不答应就要她好看的模样。
“好……好吧!”
“王爷!”
“玄炀!”
就在她同意之时,玄炀扬起一抹轻笑,倏地昏厥过去。就在双眼转黑之际,他似乎 看到了石头儿一脸的担忧。
她,不再怕他了吧?
自从那天起,石头儿开始刻意地躲避著玄炀。每每迫不得已一定得与他在一起时,那一脸无情与残酷的玄炀就会不由自主地浮上她的心头,让她情绪紧绷,只要玄炀稍有较大的举动,就常会让她整个人惊吓得跳起来。
这事实让玄炀非常不能忍受。但他仍执意要她与他在一起,不管是用膳也好、看书 也罢,他就是要她在自己身边,盼的是她能再恢复成以前那个爱缠著他的石头儿。可是 日子一久,情况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愈加严重。不仅她愈形消瘦,只要一与他四日相对 ,她就会满脸惊惧的慌张起来。
受不了两人之间的紧绷,也不忍心儿她日益消瘦,最后他不得不决定放弃,顺从她 的意愿,让她搬到王府后面一处偏僻的别苑去,也让自己不用再对她的惊惧而难过失望 。
“王爷。”王总管恭敬地打揖唤道。
背对著他望向窗外的玄炀没有回身,仅是冷冷地开口:“办好了?”
“是,属下照小姐的吩咐,将她的东西全搬到沁心阁去了。”
“沁心阁?”那么偏僻?
“是的,可是……她拒绝所有派过去的仆人,只留下珀儿一人。”
“是吗?”
“她……她要属下转告王爷,说王爷已与她做一命抵一命的交易了,所以现在起, 王爷再也不欠她什么了,反而是她占王爷的便宜,硬赖在王府不走,所以她不要再麻烦 王爷了,也谢谢王爷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其余的……她不奢望也不敢要。”
“不奢望、也不敢要……她果真如此说?”
“是。”这声回答,王总管说得小声也说得为难,因为他听出主子语气中的伤痛, 主子是真的疼爱著这石头姑娘的,就像疼自己妹子一般。
“够了,下去吧!”
“是。”
王总管转身准备告退,但人才走到门口,就又被玄炀出声拦下。
“慢著!”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你……看她缺什么就帮我送去。”
“是。”
“唉!”玄炀终于转身看向王总管,“王伯,帮我好好照顾她,麻烦你了。”
“会的,属下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下去吧!”玄炀淡然地转身,不再看向王总管。
王总管望著他的背影,不禁为他再度叹息。
为什么这样一个卓尔不凡、看似冷酷强悍的男子,竟有著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呢?
上天给了他人人欣羡的身世背景,为什么却又剥夺了他爱人与被爱的权利与能力呢 ?
这样的他是让人羡慕的?抑或是令人可悲的呢?
他没有答案,没有——“是。”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好好伺候主子与照顾意磊 姑娘了!
玄炀虽然看著窗外的庭园美景,心中却是满布疮痍。
为什么他所在乎的人永远不了解了、不在乎他呢?
他的娘亲因生他难产而受苦,所以自小就不喜欢他、不爱与他亲近。他的父王则只 是把他当作继承王位的工具,严苛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相亲相爱的也就算了,竟还 因继承权而相互杀害。更甚的,就连心爱的未婚妻对自己的廉恭与亲近也全是假的。
难道……他天生注定孤独一人吗?
好不容易有个石头儿,完全不怕他的狂傲与冰冷,也不会因为他的显赫身世而对他 虚与委蛇。本以为自己终于为自己找了个“亲人”,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唉……”算了,一切就如她所愿吧!
也许孤傲的自己仅适合独自一人生存在这令人厌恶的俗世里,不能有家人相互扶持 吧!
玄炀强忍住阵阵涌上鼻头的酸楚,两眼泛红地勉强眨动著,就是不愿懦弱地流下泪 来。十七岁的他暗暗下定决心,这一生不再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