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妖女,纳命来!”语毕,玉霞飞快地拔剑刺向苍月。
此时,伤势刚刚痊愈,仅剩二成功力的苍月,绝对挡不了那致命的一剑。
眼看着苍月将要命丧在玉霞的剑下,熙真一声大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住手!”
电光石火间,熙真竟挺身挡在苍月面前。
玉霞与苍月同时一愕。
为免伤及无辜,玉霞及时收招。
她不解地问:
“柳大夫,你为什么要袒护这个残忍无情的妖女?你可知道,她不但杀害了我父亲,甚至连我大哥也是被她所伤。”
熙真难以置信地望向苍月,以眼神向她询问事实的真相。
苍月不置可否,淡漠的脸色一如往常。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周姑娘如何断定苍月姑娘是杀害令尊的凶手?”
“有人亲口告诉我的。”
“有人密告?对方是谁?”熙真直觉有异。
若真有人想告密,一般多会告到官府去好领赏,怎么会刻意告知死者家属?这不是存心想令双方寻仇互斗吗?
“哼!告密的人是谁并不重要。既然她杀了人,就该偿命。”玉霞咬牙切齿地挥剑指向苍月。
“慢着,可有真凭实据证明苍月姑娘是凶手?”
“就凭她是地狱门的杀手,我亲眼看见她出剑重创我大哥,而我爹爹就是被地狱门的杀手所杀,难道我不该杀了她,为父报仇?”
“苍月姑娘,你真的是地狱门的杀手?”熙真神情凝重地问。
苍月凝视着熙真半晌,看见了他眼中的不安与怀疑,心头没来由地一疼。
“是。”
众人闻言哗然,想不到慈济堂中竟然躲着一个杀手。
剑眉紧蹙的熙真,眼中充满了失望与惊异。
“周姑娘的父亲是否真是你所杀?”
“不是。”
“妖女,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苍月淡漠的态度,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激怒了玉霞。她一剑挥向苍月,却再度被熙真拦了下来。
“周姑娘,你先冷静下来。我认为此事尚有蹊跷,至少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作定夺。”
“柳大夫,虽然你是个德术兼备的大夫,更是我们金鸣府的恩人,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就算你再怎么劝阻也没用,我非杀了这个妖女为父报仇不可!”
“就算你无法确定,苍月姑娘是否真是杀害令尊的凶手,也非杀她不可?周姑娘这种不分黑白、滥杀无辜的行径,与杀害令尊的杀手有何不同?”
“我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她是地狱门的杀手,自然就跟家父之死脱不了关系,说什么我也不能轻易地放过她。”
“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报仇的行径,与邪门旁道有什么分别?如果你非杀苍月姑娘不可的话,就先杀了我。”
柳熙真昂然地挺身站在苍月面前,摆明了护苍月到底。
他这番舍命相护的举动,令苍月既感动又意外。
“柳大夫,你为何要袒护这个妖女?”
“我并没有袒护任何人,只是不希望任何人被错杀。更何况如今苍月姑娘身中剧毒,武功尽失,你若硬要在此时杀她,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凶手有什么不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能真正地安慰亡者在天之灵。”
众人皆震慑于柳熙真的魄力,再加上他确实言之有理,此时许多金鸣府的人皆陆续放下手中的兵器。
熙真接着说道:“方才听玉霞姑娘提起令兄的伤势,柳某认为救人要紧,寻仇之事不妨暂且压后。”
玉霞亦挂心兄长的伤势,态度顿时软化了不少。
再者,她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苍月就是凶手,因此纵使心中早已认定杀父凶手就是苍月,却无法当场取她的性命,只好暂时放她一马。
“既然如此,看在柳大夫的份上,你若身在慈济堂之中,我们金鸣府便不为难你。但你若是踏出慈济堂,就另当别论了。”
“周姑娘愿给在下一个薄面,让苍月姑娘留在慈济堂养伤,在下十分感激。但不知令兄的伤势如何?”
“大哥的胸口最近痛得十分厉害。托大夫的福,咳血的状况已经改善,但呼吸仍不甚顺畅。”
她愤恨地望着苍月,只因兄长会落到这般田地,皆是拜苍月所赐。
“令兄伤及肺腑,确实容易产生胸痛及其他病症。我现在立刻赶去诊视他的病情。”
“柳大夫,请随我来。”
临走前,玉霞悻悻然地瞪视苍月一眼,那神情仿佛恨不得一剑杀了她。
熙真深深地看了苍月一眼,神情十分复杂。
苍月眼看着熙真离去,心倏地一沉。
他看她的眼神,令她痛苦。以往他眸中的温柔,在得知她的身分后却变了,变得失望,甚至带有几丝冷漠。
他是否在心中怨她隐瞒身分之事?甚至因为杀手这个身分而厌恶她?苍月不安的思绪不断地翻腾着。
唉!什么时候,自恃孤立于天地之间,对任何人皆冷漠无情的她,居然如此在意另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看法?甚至熙真一个淡漠的眼神,便足以令她心痛如绞?
她不想再见到他那伤人的眼神,虽然当她身陷险境时,他曾不惜一切地舍身相救。
但若时间可以倒转,她情愿挨下玉霞那一刀,也不愿看到他怀疑的目光。
苍月站在慈济堂的前院,犹豫着是否要不告而别。
然而,徘徊在慈济堂外,数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令她改变了主意。
想必金鸣府的人,因为无法如愿杀她而心有不甘,埋伏在外。
伤势刚愈,仅剩二成功力的她,实不宜在此时与金鸣府硬碰硬。
为今之计,只有暂时留下,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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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空像海水般湛蓝,苍月仰首看着窗外优美的景致,终于能体会到熙真所带领她看见的另一个美丽辽阔的世界。
这是她成为地狱门的杀手以来,所未曾体验过的。
咦?这个时候,熙真到后院的小屋去做什么?
自从她到慈济堂以来,长年上锁的后院小屋,一直是个神秘的所在。苍月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尾随在熙真身后偷瞧。
只见熙真走到后院的小屋前,停下脚步,掏出怀中的钥匙开锁,打开门,里面是一间摆设简单而庄严的祠堂。
只是一间普通的祠堂,有必要这么费事地日日上锁吗?难道是屋里放了什么贵重的物品不成?苍月心中颇觉讶异。
熙真烧起几炷香,口中念念有辞,朝着桌上的脾位拜了几拜,插香入炉,便转身离开小屋。
苍月机警地以静寂无声的上乘轻功离开,临走前正好瞥见神主牌上写着“柳忠全”三个字。
柳忠全不正是当年因揭露一项重大的宫廷秘密,而被逼得辞官退隐的前尚书侍郎?还是只是同名之人?
要是熙真果真与柳忠全有关,那么他不就成了……不,在查清事实之前,她不能妄下判断,看来,她得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水落石出的一天。
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乌云,掩盖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熙真将小屋上锁,回到大厅,拿起银针等随身的工具,便要出门。
苍月心知他又要出门替远方的病患看诊,便提醒他道:
“慢着,天色开始变了。以防万一,这伞你带着。”苍月将伞递到熙真手中。
“我去邻镇一趟,最迟傍晚便会回来。你一个人留在慈济堂里,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