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玫继续追问着:“星月,说真的,你要不要找个律师问问,看看签下的合约到底有没有问题啊?你难道不怕吗?”
这个办法她早就想过,只是不敢实行。万一合约无效,今后的生活铁定毁了,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未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若是合约有效,那么聘请律师的费用不就等于白花了?目前经济拮据的她是不能乱花钱的。
戴星月摇摇头。
“不想,我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好好过日子就好了,什么也不想理。”
“嘿,不能蒙着头过日子啊,你难道不担心戴氏企业会变成怎么样?那可是你爸的心血……”
一提到父亲,戴星月整颗心就纠结在一起。父亲的无故失踪,让她又气又心急。
她仍然固执赌气地说:“虽然我姓戴,但并不表示我和戴氏企业有关。”
“星月,你不能……”
“我的未来我自己选择。”戴星月替最后一个小朋友换好衣服后,慢慢地站了起来,“从我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放弃了戴氏企业的所有财产,所以今天无论变成如何,都和我没有关系。”
爱玫摇摇头。
“我不觉得你是那种人。星月,别嘴硬了,你若真的不在意,干吗还要请假去结婚?你大可当作没这回事发生而拒绝。真搞不懂你耶,明明很在意你老爸,却偏偏倔强地不当一回事。”
“别说了!”
“你可以瞒住别人,但瞒不了自己的心啊。”
戴星月没有回应,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她很清楚爱玫没有说错,但就是不愿意承认,于是只好故意移转话题:“好像有小朋友的父母亲开车来接人了,我先到大门口去看看。”
躲开爱玫,戴星月走向幼稚园大门,果然已经有家长在门口等候,她赶紧露出笑容,“请等一下!马上就出来了。”
工作了一整天,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刻。
小朋友们看见父母亲来接他们时,天真无邪的脸蛋立刻露出幸福的笑脸,冲向父母的怀抱,紧紧搂着最亲密的人,那种难以形容的光采,围绕在小孩与父母的身上,戴星月每每见了总是觉得感动万分。
大概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所以特别的羡慕吧。
戴星月站在大门口招呼着前来接小孩的父母,几个顽皮的小孩,趁父母在与老师谈话之际,在车子旁跑来跑去。她担心地喊了几句:“不要乱跑啊,小心路旁车子很多。”
小孩乖乖退回大门内,但不一会儿又故态复萌。
这个年纪的小孩通常只有三分钟的耐性,同伴间的嬉戏远比大人的叮咛来得重要。戴星月紧盯着那几个顽皮的小孩,却也不免有分心的时候,当准备接小孩回家的父母突然增多,她的注意力便被分散,还好爱玫立刻出来帮忙。
当她的眼神再次注意到刚刚让她挂心的小孩,却发现他们已经溜出大门,跑到门口边玩耍。
真糟糕,现在正是下班时间,交通乱得很!
戴星月一冲出去就看见让她惊心动魄的画面,玩过头的小朋友兴奋地相互拉扯,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双脚正踏在马路上,一辆汽车如老虎般正从不远处冲了过来。
“小心!”
不加思索,她冲向小孩,将他们紧搂在怀中,而将自己的背向着汽车。
她豁出去了!
戴星月心想,只要小孩没事,就算撞上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关系。
不过,一秒、两秒……过去了,似乎没有任何的动静,但她明明听见了刺耳的煞车声。
她缓缓地转过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张开双臂,就像个高耸的巨山,替她阻挡住了车子。好险!汽车及时停了下来,没有撞上任何人,当然更没有血流成河的景象。
小孩惊吓得大哭,全身发抖,推开戴星月,纷纷跑进父母亲的怀里。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间就像被定格,所有的景物都暂停不动。
戴星月只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抱起她。
是那个替她阻挡住灾难的人。
所有的景物全都模糊淡去,她的眼里心里就只有这个身影。哇!真是英雄啊,她以崇拜佩服的眼神慢慢地抬起头……
但是……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奇怪了,怎么这人让她觉得很熟悉?戴星月越看越觉得自己一定认识他,然而当对方也低下头,那双再也熟悉不过的眼睛出现在她眼前,戴星月全身僵住了。
怎、么、可、能?!
她完全被搞糊涂了!
那个人居然是井梧寒!她绝对不可能认错人的,但是他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出现,却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刚刚那个救了她和小朋友的英雄怎么可能会是他!
别说戴星月疑惑万分,就连井梧寒自己也感到讶异。这种英雄救美的行径,向来不是他的风格;突然变成这种局面,井梧寒觉得怪怪的,尤其是戴星月注视他的眼神,竟有几分崇拜,让他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
他会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戴耀辉的女儿,加上他的一时冲动。
一定是因为没吃午餐降低了血糖,让他的脑袋一时不太清楚,所以肾上腺素乱发作。
差点肇事的汽车主人也下了车。为了转移所有人看英雄般盯着他瞧的眼神,觉得尴尬极了的井梧寒,没有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是英雄,只是对着走过来的汽车主人随口说说:“你必须负起这些小孩承受的精神惊吓的费用,以作为你草率开车的惩戒……”
戴星月差点没有当场晕倒!这是什么跟什么!
她惊慌失措地从他怀里挣脱。
就知道井梧寒这种人不可能是英雄角色,他居然还想从中敲诈一笔,有她在就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汽车主人一看就是个老实人,也被刚刚差点撞上人的景象吓住,再加上井梧寒的恐吓,更是脸色苍白、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是……那个……我……”
她一把将井梧寒推开,“先生,没事了,我和小孩都很平安,现在,你赶快将挡在马路上的车开走吧,不然等会儿又有不讲理的势利鬼无赖找上你,恐怕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太多只眼睛盯着他们,大家的嘴巴都没有停着——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戴星月气冲冲地把井梧寒叫到幼稚园后方的一小块空地上。她神情不悦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与人谈判的模样。
“喂,我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了。你在这里出现,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互不干涉的吗?你是什么意思?”
井梧寒依旧是那张冷漠安静的脸,面无表情,高深莫测;一头微卷的黑发,在轻风的吹拂下,几根乱发不安分的晃动着,在夕阳下,他咖啡色的眼珠有些朦胧,更让人猜不出他的来意。
这是戴星月头一次与他面对面,正视着他的脸,竟莫名其妙双顿突然发起热来。天气太热了吧?胸口闷闷的,四周末免也太过于安静,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不规则的“怦怦”。
尴尬死了,戴星月觉得很难为情。
井梧寒也注意到了,他眼神很快闪过一道惊讶,但随即又被理智抹去,并故意露出嘲讽的神情,仿佛一眼看穿她的胆怯。
她觉得好难堪,有如芒刺在背,没有办法再继续面对他,于是二话不说,准备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