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刘劭镛摆明了没把华宁放在眼里,黑白分明而显得天真的眼眸从未在她身上停留。
魏泽兰看了一下膳食的成分。
“你想吃这?”
“想,我想。”一边说,刘劭镛还一边擦着口水。
“会规规矩矩的吃?”魏泽兰对他伸手抓饭乱掷的功力简直不敢领教。一间间好好的厢房,就在他的摧残下寿终正寝。
“会。”当然会,因为他没打算要吃,所以当然无法“没规没矩的吃”。
“好,你等着。我为你下碗面。”魏泽兰没忘记自己曾说过什么。华宁只需伺候她一个人就行,他的事,由她处理。“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刘助炉扯着魏泽兰的衣袖左摇右摆。
“刘劭镛。”魏泽兰叫他的名字。
她不想让华宁看见他对她的依赖,和她的偏私。她让他入园不是为了伺候他,而是为了教训他的轻视和利如刀剑的嘴。
“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小姐,我来吧。”华宁虽然打定主意破坏他们的关系。但如果做的太过分等于是让魏泽兰难过,替自己找麻烦。“下碗面不碍事。”她得趁刘劭镛发起狂来前,将这件事搞定。
“放手。”她将自己的衣袖拉回。
“不放,我不放我的小娘子。你得跟我在一起。”这一次,刘劭镛将她拥紧。他自恃蛮力,让她动弹不得。
魏泽兰脸上一热,所幸隔着面纱,否则她的窘境将一露无遗。“华宁,去吧。”既然如此,她犯不着让华宁在这里看笑话。
“嗯。”华宁瞥了刘劭镛一眼。
华宁的脚步声传来到屋内,魏泽兰替她开门。
“小姐要在这里用吗?”
魏泽兰的白纱可不是带着好玩的。“鬼医”的面目一暴露,必定会惹来无穷的祸患。毕竟,觊觎她的医术的人太多了。“鬼医”虽在医界享有盛名,但是亦正亦邪的身份还是无端为她招来危险。这一点,华宁比谁都清楚。
“我想,我还是到别的地方用好了。”魏泽兰端起较冷的那一碗,起身要走。
“不要走嘛。”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就在一旁。如果有事的话,你一叫我就过来。”
“那你就不要走嘛。”
“华宁,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不行,她得和他沟通沟通。否则,吃饭、睡觉她都得和他在一起,她不发了疯,真成了他的小娘子才怪。
“快走,快走。”刘劭镛等不及了。连连对华宁挥手。
他就是和她看不对眼,还记着她拧他耳朵的仇。反倒是隔着面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魏泽兰和他比较投缘。不看着她,他就觉得怪怪地,浑身不自在。
“哼,乞丐赶庙公。”华宁赚恶地看了刘劭镛一眼。没有他来,她们生活得可惬意。起码,不会有好几间还留着饭菜酸味的厢房。
“我一定得走。”
“不准,我不准。”刘助炉扣着魏泽蔺的手腕,力道控得恰到好处,不会伤她,也不容许她逃了。
“放手。”魏泽兰试图挣脱。
如刚似铁的五爪一抓,魏泽兰哪里挣得开?越挣,刘劭镛束得越紧。
“不要走嘛。你走了我吃不下饭。”刘劭镛没说几句,豆大了泪珠滚下来了。
“那是你不够饿。”不料魏泽兰心狠地说完,刘劭镛的肚子发出好大的咕噜声。
“好饿,我……快饿死了。”刘劭镛在心里闷笑。他不相信这个小妮子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魏泽兰真想捶他肚子两拳,他的肚子就这么不给她面子。“饿就快吃,我又没封着你的嘴。”
“你不在……我吃……不下。”刘劭镛嘴一扁,手揉着肚子。
其实她只要再拿出迷药,往他鼻前一送,等他一昏迷就可以脱身。肚子是他的,他不吃,她也不会饿了。等他醒了,面也糊了。那碗“面糊”是他的,要吃不吃,一切由他。不过……不过她就是狠不下心。
“我在这里等你一吃完就走。”魏泽兰的意思是,他吃他的,她在一旁看。不过,他得吃快些,否则要吃“面糊”的人就是她了。
“好好。”刘劭镛飞快地抹净眼泪,脸上犹带泪痕。
“吃吃……”刘劭镛捧了面,低头要扒,却见魏泽兰一动不动。
咦,她不是要和他一起吃吗?
“吃吃,一起吃吃。”刘劭镛硬将另一碗往她手上塞。
“我不能。”他是瞎子呀?没看见她脸上的白纱?
“怎么不行?啊,张嘴。”刘劭镛夹起面条,往魏泽兰面前送。
“我脸上覆着纱。”
魏泽兰全脸包得只剩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瞳。眼睛不大,但却温和宁静地像观音娘娘下视人间。面对只露出一双眼的她,他的面要往哪里送?往她眼皮上糊吗?
“纱?”刘劭镛傻呼呼地覆诵魏泽兰的话。似乎不了解“纱”和她吃不吃饭有什么关系。嘿嘿,他一定要除下那层碍眼的东西,事关他的福利。
“纱,我脸上的白纱。”魏泽兰轻扯脸上的白纱,恰到好处的力道,不会让白纱落下一分一毫。
“拿下来嘛,黏在脸上又不会比较好看。”
总算,刘劭镛没疯得太彻底,知道他挟起的面不能往她眼皮送。筷子只有一双,即使往她眼皮送,注定有另一只眼吃不饱。不过,从他的用语还是能听见一些不寻常。“黏”在脸上引有人把面纱黏在脸上的吗?
“不。我有我的用意。”
“拿下来呀,我也有我的用意。”
“我情况特殊。”
“我也情况特殊。”刘劭镛哪里不知道魏泽兰不拿下白纱的用意,不过他不会害她,不是?
“拿不拿下来是我的事。”
“你拿不拿下来也是我的事。”ㄟ,事关他的福利耶。他依然记得那一夜她清丽的面容,现在他不要隔着白纱想象。
“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相关?你是我的小娘子,当然得跟我一样。”喔,他的小娘子很不听话喔。
“我不。”
不想跟他一样,他的小娘子居然不想跟他一样。
“不要就算了。”山不转,路转。“我会跟你一样。”
刘劭镛的话才刚落,大手一拦,端起面碗往自己头上一扣。
“你……”他是来找麻烦的?他难道不知道她最受不了这种脏乱。可、可……他又毁了一间厢房。
“看吧,我很聪明吧。现在我和你一样了。”纵使头上汤水淋漓,刘劭镛依然不以为狼狈,骄傲自得的脸笑得灿烂。
他到底懂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就为了和她一样?魏泽兰几乎气炸。
多年来她一向是没有什么情绪的,即使有她也能控制得很好,让人察觉不出孤冷以外的气息。他让她忍无可忍。但是面对那张好看的俊颜和孩童般诚挚的笑容,她怎忍心苛责?
“我很聪明吧?既然,你脸上黏的面条已经变成纱了,想拿也拿不下来。那我也可以等我的面条硬化成纱,到时候我和我的小娘子就一模一样了。”刘劭镛手臂一抹,用衣袖抹去滴下的残汤。呵呵,就不信她不就范。
“怎么样?我的纱不错吧?”刘劭镛得意洋洋地往魏泽兰身上靠,吓得魏泽兰连连后退。她才不要一整天身上都是菜肴的味道。若是让他碰上,她换几间房都没用。
“看看嘛,如果还不够……”刘劭镛四下张望,假装不解于魏泽兰对他保持距离。“这面你还要不要?”刘劭镛捧起她的那碗,在手上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