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她很少看到如此消极的聂人故,记忆中的他总是自信满满,善于将所有的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何时他竟也会有如此怯懦的时候?“我……下不了手,他……是我的父亲,我……”
“少爷、少爷,你看清楚点,他已经不是老爷了,他只是上丧心病狂的野兽,他已经不认识任何人了。”花恋昔觉得这样的他无比陌生,一点也不像她所熟悉的少爷。聂人故却只是冷着一张脸,不见任何的情绪反应。
“少爷,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必须要为全庄的兄弟们报仇啊!”
大约是三个时辰以前,也就是聂人故和陆盈月刚出去的时候,聂老爷就突然像发了疯似的见了人就咬,短短几个时辰之内,聂王庄内已经血流成河、死伤遍地,唯一侥幸存活下来的也只剩下花恋昔了。
“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聂老爷已发动第二波攻势,他急速地冲向聂人故与花恋昔,聂人故无力反抗,仅剩下花恋昔一人硬撑着。
“少爷,你不能这样,你如果死了……陆姑娘怎么办?你难道真的舍得陆姑娘为你难过掉泪吗?”
聂人故浑身轻震一下。
脑子里浮现陆盈月伤心落泪的模样,那美丽哀伤的模样狠狠揪痛他的心,他不愿意再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少爷……”
花恋昔逐渐落居败势,持剑的手渐渐支撑不住。
“想想陆姑娘吧,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少爷——”
是啊!他还有陆盈月,还有她……
聂人故猛然回过神只见花恋昔喊出最后一声之时,她使出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短剑刺进聂老爷的胸口,可是也在同时被幻化成野兽的聂老爷给咬爆断颈子,两个人在同一时间里断气死亡。
“花娘,我对不起你!”
他的迟疑,害死了花娘,差点也害死了他自己。
不过,这样的迟疑不会再有第二次,因为他找到了目标,他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要保护的人,他已经失去母亲、父亲,以及最亲近的朋友,他不愿意让任何他所重视的人在他手上消失,这也包括——他的盈月。
“把盈月还给我。”聂人故站起身,与白楚卿对视,他的眼神极其冷酷,透着寒光的眼眸好似要将人吞噬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白楚卿没想到他竟会恢复得如此快,目光里有些赞赏的光茫,但在态度上却未曾软化半分。“不可能的事。”
“别忘了,你把她送给我了,她是我的。”“她不是你的,接近你是我给她的任务,而她做得很好,现在任务结束了,我要将她带回去,是很理所当然的。”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你有那个能耐,可以阻止我将她带走吗?”
陆盈月自昏睡中悠悠转醒,恰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聂人故说着就走向倒坐在地上的她。
“那是不可能的。”聂人故俊脸漾着和煦的暖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剑,而长剑的尖端直指着陆盈月。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白楚卿俊魅笑眼微弯,柔雅的嗓音轻响:“你们口中所说的‘修罗非天’其实就是——陆盈月。”
修罗非天在他的印象中不应该是雕像,或者是画像之类的东西吗?怎么会是一个人,而且还是陆盈月?!情况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情况,聂人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呵呵,你们一直以为修罗非天是雕像,却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修罗门的镇邪之物竟然会是个人。”
事实上,“修罗”的本意所指,是一种生为男身便极端丑陋、生为女身便极端美丽的生物,传说中,修罗一族皆有着饮血嗜杀的性子,个性皆是残暴无情,却又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之所以称为“非天”,也是因为他们一族拥有的力量足以媲美天上的神,却又不是神,就称之为“非天”。
修罗非天,便是指拥有无比美貌以及力量的人。
历代的修罗非天都是由修罗门内最美丽的女子荣任,有此称号的女子们都能够拥有无比的权力,足以控制整个修罗门听令,所以才有传说若是得到了修罗非天便能获得所有一切的说法。
“就算修罗非天是陆盈月又怎样?反正她既非修罗门人,不管修罗门怎样都与她无关。”“你似乎想得太容易了。”白楚卿摇头。
聂人故看向他,并不了解。
“几年前的那场内斗中,为什么修罗非天会突然不见?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亲手将当时拥有这个名称的女人给杀了,只因为她拥有的权力太大,所以为了保住我自己,我不得不杀了她。”所以只要攸关权力的斗争,绝对都是残酷的。
尤其是历经无数生死,格外明白。
当时他以年仅十五岁的稚龄坐上修罗门主事的位置,有不少人因为他太过于年轻而有所不服。
这些人当中,尤以修罗中的长老们为最,他们认为像他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想要号令修罗门人还太早,所以便想从他手中夺权,然而他终究不是省油的灯,长老们深知他的厉害,就将计划指向拥有与他同等权力的修罗非天身上,意图挟着修罗非天的权力暗中斗垮他。最后被他知道了,他就借口掀起修罗门创建以来最大的内部斗争,趁乱杀了拥有修罗非天称号的女人,以断绝长老们的野心。
自此之后,修罗非天的称号断过一阵子,却在他将陆盈月带进修罗门后,又重新出现。本以为经过那场恶斗后,那群老狐狸会有所觉悟,放弃与他争权斗利,哪里想得到,那群老不死心,试图借着陆盈月重振声势,这事情被他知道后便将她送到聂王庄里避风头。可是,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来得顺利……这群长老们发现之后,宁愿来个玉石俱焚,既然得不到那就干脆灭口。在他们的想法里,陆盈月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的弱点所在,只要将陆盈月杀了,就等于在某一个方面有所压制他,同时也证明他们自己的权力。长老们的手段太愚蠢了,终于为自己带来毁灭。
同时,也为陆盈月带来了死亡一途。
“所以你打算让悲剧重演,杀了陆盈月?”聂人故清楚地看见他眼底闪动的杀意,冰冷而绝对。
“没有错。”
“那么说,那些狙击她的杀手也是你派来的?”
“算是吧。”
白楚卿不想解释,反正就算那些派去狙杀她的杀手不是他所任命,也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替她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这柔雅的熟悉嗓音竟让她觉得陌生,陆盈月简直难以相信耳朵所听见的,教她如果能相信,始终对她温柔体贴的主子竟要杀了她!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不相信。”她小小声地喊,不愿承认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盈月!”
聂人故有些惊讶她已经清醒。
“我不相信,主子怎么可能……”那声声抽噎的声调,教人听了肝肠寸断。白楚卿幽黑的眼眸清楚闪现杀意,不容怀疑。
“盈月,你恨我好了。”
白楚卿轻叹一声,手中的长刃挥动,只见我银光闪动的同时,鲜血已惯例她细弱的肩头流出,从划开的伤口中流出温热的鲜血,将她一身浅淡的衣裙染上洗不去的红渍。“啊!”
她痛呼一声,颓靠向身后的墙面,这一刀将她的右肩狠狠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耳边好象听到主子曾说过的话——陆盈月,我并不介意你恨我,只是我希望你能够了解,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一定有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