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咯咯娇笑继续说:“若非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缠得她没办法,她还不肯答应呢!”
“菱菱!”周子鑫从未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话,“你总是如此任性,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依依不答应一定有她的原因,你为什么硬要强迫她?”
“你欺负我?”菱菱瞪大眼一副泫然欲泣,“你为了这种小事情欺负我?”
“我没有欺负你,”周子鑫放低嗓音,只手爬过发丝,“我只是大声了点。”
“大声就是欺负,”菱菱嘟着嘴,“你从没对我凶过,你变了。”
“对不起!”周子鑫揽过菱菱低声下气,“乖菱菱,是我不对,我不该大声,最近事情太多,我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所以,”菱菱盯紧他不肯轻饶,“所以我可以找依依喽!”
“谁都成,”周子鑫叹口气,眼神略显幽邈,“你高兴就好了。”
结账时,饭店送了张住宿券给纪毅刚,他呵呵笑着收下转给女儿,“饭店周年庆,四人以上用餐送浪漫套房住宿一夜,我们老人家用不着这种时髦的玩意儿,给你和子鑫吧!”
菱菱将住宿券收入皮包里,脑海却突然想起沈彤的话——
“婚前不先试试,婚后不包退的,夫妻闺房不合是导致离婚的最大原因!”一个念头在菱菱脑海中成形。
★ ★ ★
菱菱原是在房里听音乐赶稿子,若不是为了解决口渴问题,她不会上厨房,若不是上厨房,她不会听见玛利亚哼吟着那首折桂令。
平生不会相思,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
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哐啷”一声,菱菱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杯子没砸破,只是刚盛满的果汁洒了一地。
“小姐!”玛利亚拿着拖把嘟嚷着,“你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都怪你!”菱菱扁扁嘴,重新倒一杯果汁,“不会念诗还要学人家扮斯文。”
玛利亚笑了笑,不介意小姐的批评,她抱着拖把眼神泛着光采,“人家是跟玄思少爷学着念会的啦!我今天傍晚扫院子时,顺便去帮他们的院子浇了花,玄思少爷看见了就笑嘻嘻地叫我进屋里去,他还切了盘西瓜请我吃,说是谢谢我的帮忙。”
“他在家?”菱菱闷着声音,“屋子里没亮灯,我还当他又出去找乐子了。”
玛利亚急急摇手解释,“玄思少爷说在家里地下室弄了个暗房,人在里头忙,我看他那个样子可能连饭都忘了吃,吃完西瓜,他问我你上哪儿去了,我跟他说你和先生太太去跟周少爷家人谈婚礼的事情,他没说话笑了笑,起身去洗手,就在流理台边念起这首诗。”
菱菱咬紧嘴唇,不说话。
“他念第一遍时,我根本听不懂,”玛利亚憨笑,“只是觉得他念诗时的腔调好听,就央着他多念几遍教我,还好玄思少爷有耐性,否则我才背不下来,他还教我怎么写,我的中文不好,他解释了半天,说这诗是描写一个人想念喜欢的人时的心情,”她语带娇意,“我想学好这首诗寄给在家乡等我的男朋友,让他知道我有多想念他。”
“玛利亚,”菱菱困难地出声,“隔这么远的距离谈恋爱,你不怕他变心?”
“真正喜欢一个人时哪能想得了那么多,”玛利亚有些羞赧,“与其费脑筋去想他何时会变心,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在他爱你时珍惜这份感情?”
“玛利亚!”菱菱摇摇头,语带佩服,“你很勇敢!”
“我不是勇敢,小姐,”玛利亚笑了,“我只是比较笨,有时候少想一点、笨一点过得会比较快乐。”
转过头,玛利亚在水龙头下冲洗着拖把,一句句“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轻哼着,菱菱握紧手上果汁,急急遁离。
★ ★ ★
菱菱永远记得当她告诉沈彤,她决定和周子鑫到饭店过夜时这女人的反应。
这女人夸张又兴奋的模样倒像是她自己要去和人偷情似的,可菱菱却不得不告诉她,因为她需要这个军师的点子,告诉她该如何准备这一夜。
周子鑫先是陪她去看了国家歌剧院的芭蕾舞剧——吉赛儿。
一个下午都在手术室里忙碌,菱菱倒是轻易地原谅了他在她看得感动落泪时发出的轻鼾声。
反正他将会付出一辈子的时间赎罪,这些小事她都会帮他记在账上的。
出了剧院,中正纪念堂的夜,顶头上是微明的月,夜风习习,伴着花气,菱菱挽着他的手臂,一脸若无其事停身看着他,开了口。
“我跟妈说了今晚不回家。”
“不回家,你睡哪里?”周子鑫有些摸不着头绪。
“陪你过夜。”菱菱的眼中有着干坏事的兴奋,“住五星级饭店。”
“菱菱”周子鑫用力敲脑袋,刚刚睡得太沉,他一定是还没清醒,“你说什么?”
“这种事情你要我再说一遍?”菱菱睁大眼睛,“我虽不是淑女,好歹也是个女生耶!”
“菱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太清楚你的意思。”周子鑫有些结巴。
纪菱菱吸口气,一字一字朗着声音,“周子鑫!我要和你开房间做爱做的事,你去不去?”
散场时的人群原是嘈杂不清的,这会儿两人周围得着了片刻宁静,不过随之而起的伊伊唷唷窃笑声让周子鑫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菱菱也笑了,笑弯着腰,打从沐玄思的事情困扰她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敞怀而笑,这样的开心却是为了见着周子鑫的困窘。
一直到进房前,菱菱都维持着她的笑意,直到进房后看见放在两人眼前那张占了房里一半空间的大床时,才敛起笑容。
两人嗯了半天,谁也不敢先说话,周子鑫随意按着电视遥控器,菱菱拿出方才在便利商店买的红酒,想起沈彤的叮咛。
“一定要有酒!”沈彤斩钉截铁,“酒能助兴、酒能乱性、酒能失身,喝酒后彼此愈看愈顺眼,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菱菱,”周子鑫有些疑惑,“再过几天我们就要结婚了,你何必非要赶在结婚前玩这种游戏?”
“不是游戏,我是认真的,”菱菱递给周子鑫一杯酒,至于她自己的则咕噜噜一口灌下,喝得太急,末了还打了个嗝,“沈彤说婚前要先试试,之后才能适应,结婚那天千头万绪,身心俱疲,会影响品质,我不想在那种情况下仓卒献出初夜。”
“试了又能如何?”对于未婚妻异于常人的思路,他向来无能为力,浅酌手中的酒,他耸耸肩,“如果试了不适合能改变主意吗?所有事情都已经备妥,箭在弦上,菱菱,夫妻之间房事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忠诚、互信、相互扶持、彼此体谅才能携手到永久。”
“你说得都有理,”菱菱放下酒杯,酒意上升,她的面容已然微醺,双手交缠在他的颈项,她挂在他身上娇笑,“可是我还是想要先试试。”
周子鑫叹口气,放下杯子,佳人投怀送抱,就是圣人也捺不住,何况她又即将是他的妻子,倾下身他正想吻住她,她却猛地跳起,一头撞上他的下巴。
他捂着下巴嚷疼,却见菱菱歉疚地笑着奔到门边,“忘了重要东西!”
她推开门跑出去,气喘吁吁回来时,手上多了包从便利商店买回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