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齐乃安是什么关系?”他问。
“他?你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人?”我记得我从没在范圣海面前提过齐乃安的事啊!顶多只是曾经说过一些何明哲的事情而已。那范圣海怎么会……
“有一次经过你新家的时候,天丽认出齐乃安的车子,而你正好也在他的车上。”范圣海慢条斯理地说。
“他……只是我一个学生的哥哥。”我连忙说。我不是在解释,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更乱。
“不只是这层关系而已吧?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过程’,我只想知道你今天苦著一张脸是不是为了他?”
范圣海的表情,好像是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似的,包括齐乃安和我交往的部分动机是因为他范圣海,唉!
“他和我在一起,是冲著你范圣海的名气!”事情到这里,在范圣海面前,我也不想隐瞒。
“这我早就知道。”他说。他果真是知情的,就和我心里所想的一样。
“别说得这么洒脱,你既然知道他是不怀好意,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是你当初在人家手上抢走了天丽,今天才会害了我!我不知道我自己和你到底还有什么好牵扯的!”我本来心情就很乱,不知怎么的,在范圣海面前提这件事时,愈说我的声音就愈大,心里就愈有气。
“你现在这么生气是因为他?还是认为你们之间的任何发展,是我该要负责?如茵,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和他谈恋爱的人是你,你连这一点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即使是在爱情里遍体鳞伤也怪不得任何人。”
“范圣海,你凭什么教训我?!”
“我不是在教训你,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记你自己也有洒脱的理由!想爱时,就大胆一些;不想要的,就别为了它伤神。”
“你管管你自己吧!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不想听你胡扯。”
“你就是这样,一向就不敢承认失败!当年我不再见你的面时,你就佯装无所谓,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我也希望我在你心中有著一样的地位,你懂吗?”范圣海有些气怒地说。
他这一番话真让我傻眼了!最重要的人?!这是真的吗?范圣海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点了烟,我还没能开口,他就迳往操场走去,留下我一个人呆怔在秋天的梧桐树下。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子说我?我真的是不敢承认失败吗?也许吧?!虽然他没说错,可是,我还是……觉得好委屈。
“在想什么?”不一会儿,费天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又吓了一跳。在经过刚刚和范圣海回亿过往又接著争辩后,此时看到了费天丽,真的让我觉得好心虚。
“没……没什么。你今天的讲习已经结束了吗?”我一边回答她,一边在心里想著,她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她应该没有看到刚刚范圣海亲吻我的那一幕吧?!
“现在是休息时间。”费天丽简单地说。
“哦!”我的回答更简单。
“真好啊!我真希望我能像你和圣海一样,可以一起体会共有的人生,也可以偶尔甜蜜地吵一吵。”她对著我笑了一笑,突然的。
“天丽……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范圣海只是在聊一些以前的事情罢了!”我知道现在我的脸上一定是那种愈描愈黑的表情。唉!我和范圣海之间,为什么总会充满著这么多的矛盾呢?
“你别紧张,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而且,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难道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费天丽睁大了无辜的一双眼睛,反问我。
“对不起,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的话。”我只好这样说。
“我没什么,真的,我只是羡慕你,能有这么美好的人生;找他羡慕圣海,有你这样的一个好朋友,他以前就常常会和我提起你的事,几乎是所有的事哦!我不会吃醋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吃醋了,以他每十句话就有五六句会提到和你有关的事情的这种程度,我若真要吃醋,就得把醋当正餐了!”
“真的吗?”我突然不知如何回应费天丽。她对我和范圣海之间那种“既往不咎”的情操,反而是令我更加的不安。费天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她说她羡慕我,而我却反而是羡慕著她!美丽的她,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就能够轻易拥有著范圣海对她那样的用心。
我说:“以前的事,我差不多都快忘光了,我和他自从同学会上重逢后,就没有认真地说过什么正经的话题了,每次一开口还没说两句话就开始胡说八道,再不然就是斗气。”
“我就是羡慕你们这一点啊!我和圣海之间的话题都太认真了,认真到有点沉重的地步,我真不想要这样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摇摇头,看著费天丽。
她说的话我并不是不懂,而是不解。而我和她……两个互相羡慕对方的女人,为的竟是同一个男人?想一想,还真的是很可悲,我又不禁连想到洪子茜和齐乃安、何明哲和他的妈妈……这些人和我的关系仿佛是一个莫名其妙而无形的结,为什么我都要一直重复这样的情节呢?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我在心里呐喊著。
费天丽的讲习在傍晚时结束。回程时,我在范圣海的车上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范圣海、费天丽和我,三个关系微妙的角色,令我连呼吸的节奏都不顺畅;于是,我决定假寐。
我没有理由睡著,但是,我还是睡著了,因为我怕自己又会感受到什么不该有的情绪。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间,隐约感觉到前座有人开始低低地饮泣,是费天丽在哭吗?我不敢张开眼睛,只怕我自己一张开眼,就会看清所有因著我而来的爱情风暴。
***
不知道为什么,秋天一来,我的心也就跟著萧瑟了起来。
费天丽如愿地考上了小学老师,我的心里就知道我自己不应该再有任何理由再和范圣海见面,可是偏偏我仍旧还在这个圈子里。
所以呢,我就把所有的时间都安排满满的,除了补习班里原来有的课,我还每天提早到补习班,自愿在补习班里做些教务行政的工作。热心投入的程度令猪排班主任还一度以为我也有心要经营补习事业,要拚命加我薪水拉拢我,不希望我跳槽……这真的是很可笑,但是,我的心已经是没有时间去想什么了。
我,叶如茵,二十五岁,爱情一片空白,人生一事无成,下半个人生里还没有找到目标……
爱情不是人生里最重要的事,但是我却拚命要摆脱这样的痛苦,我在失恋吗?我也不知道。
“如茵,最近好吗?”洪子茜突然走近我。
我正在空教室里发呆喝茶,冷不防她也走了进来。
“忘了吗?我正在失恋。”我没正眼看她。
“是你自己放弃了爱情才对吧?说说看,失恋是什么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感冒刚好的时候一样,舒服多了,却没有办法提起精神,就这样喽!”我摸了一下耳朵。
“有几个口信要给你,是何明哲和齐乃安的。”洪子茜说,一边作势要拿纸条给我。
“门口有一个垃圾筒。”我半开玩笑的。事实上,我现在对男人不想有任何的感觉,尤其是他们两个,根本就是爱情里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