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力摇头。“没那回事,只是——”
“奶妈——”
见她一手带大的少爷这么一副委屈状,她也不忍;然而,当她望向那扇厚重门内的男主人书房时,她犹豫了。
“好孩子,娶妻生子并不是一件困难事,你干嘛钻牛角尖,净往坏处想呢?难道你爸爸会害你吗?去,照先生交代的话去做,不会有事的。”
唉,仁周不得不举白旗投降了。连最信任的人也劝他降服,他金仁周真是气数已尽。
“要我就范?”
“乖孩子,没那么委屈,听话对你绝对会有帮助的。”
仁周向天长叹一声:“唉——”
奶妈轻拍他的肩。“年轻人,学老人家叹什么气。快去,好孩子做事敢作敢当,别这么拖拖拉拉、婆婆妈妈的。”
仁周一脸可怜相地低喃:“我可以宣布放弃当个好孩子吗?”
她浅笑了一下。“可惜没人会准你的。”
*****
实周和丽苏的恋情一直是个秘密,没人知道总经理与总经理秘书两人因著近水楼台之便而迸出了爱的火花。
没有亲匿的交谈,更没出现并肩出门的场面,不少同事只是猜测,与仁周分手之后的丽苏心理创伤是否抚平了;更有人好心要为她再谱第二“春”呢。面对这些,丽苏在烦不胜烦又谢绝不了的情况下,她只好招供了。
“谢谢你们的好意。”
此话一出,终于让此起彼落的建议声告一段落。她们不懂,这位美丽的女秘书为何没因她们的拉线而兴奋莫名?
“为什么你不肯接受?”
“是呀。××甲是个很好的男人,你不中意吗?”
另一名同事也插嘴:“不,××乙才是与丽苏登对的人选。”
有人不甘心地反驳:“你们全错了,丽苏喜欢的是××丙这样的类型。”
“……”
一人一句,口水都快淹没丽苏的办公室了。
为了让众雌住口,丽苏坦承:“我已有论及婚嫁的准老公了。至于我和金仁周的感情波折也已告一段落,我希望你们别再给我‘良心’的建议,谢谢你们了。”
管不得在场女士们的惊讶错愕,她接著又说:“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便是——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话未说完,众人已各自窜回工作岗位上;终于,丽苏斗大的办公室又恢复往日的清静。
咦?不经意的一眼让她看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上司到底从百叶扇后窥探她与这一票女人七嘴八舌多久了?
丽苏拨电话给他,在还没有提问之前,他已先给了她台阶下:“她们又忙你的终身大事了?”
她略显尴尬地答:“是呀。她们以为我该为仁周的变心哀悼,并且另觅第二春。”
实周又问:“那你觉得我们两人的感情已到什么样的程度了?”
“……”
“别沉默,你该给我答案的。”
飞上枝头当凤凰,感觉起来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现实生活真让她碰上了。
呵,还真有点——“太匆促了。”
“不,一点也不会。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再说我也老大不小了。”好烂的借口,然而却往往挺受用的。
“非得这么快下决定吗?”
“当然愈快愈好。”
丽苏仔细地考虑一会。“好吧,我答应你的求婚。不过——”
“答应”两字让他精神为之大振,但“答应”之后还附加了“不过”,这也太吊人胃口了。
“不过什么?”
丽苏将顾忌说了出来:“虽说我们曾有过夫妻之实,但我压根没半点印象。我想,婚后是不是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好适应未来的相处之道?”
为了不想她再反悔,实周答应了她的要求。
第十章
丽苏在偶然的机会下找上了这一家名唤“新娘会馆”的婚纱坊,负责人是个明艳亮眼的女人;怪的是,她会开口问及每一对新人的恋爱过程。当老板娘问起之时,丽苏著实难于齿;然而,就在拍摄的过程中,却将心情一点一滴地全交给了她。
愉快且轻松地拍完婚纱照,当毛片呈现在她眼前之际,丽苏开心地笑了。只因新娘会馆的掌镜人将她的心思完全引领,生动地捕捉她最真也最欢欣的刹那。
金家有喜,而且还是三喜临门呢。
仁周没瞧见帖子,是以不知二哥结婚的对象是何许人也。
仁周一向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也没经过同意,擅闯了新娘休息室,而且一闯还闯到丽苏的休息室。
象牙白的合身礼服,没有任何的珍宝钻饰,颈项处单单系上一组天然养珠。
仁周以为,上天对他开了一次完美的玩笑,但这玩笑未免太令人兴奋了。
伴娘们对于这个突发状况全瞠大了眼,只有丽苏镇定道:“仁周,你怎么上来了?”
仁周有些忘形:“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真的感谢上帝,感谢众神佛给了我这么个意想不到的礼物。失而复得,你不会了解我有多么的兴奋——”
丽苏截断他的狂喜:“仁周,你搞错了。”
仁周全然听不进其它的言语,继续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丽苏,你和美荷给我的惊喜太大了,我还一度怀疑美荷的德行呢。噢,原来全是我错怪她了。”
丽苏企图缓和仁周不经理智思考的雀跃,给他一记当头棒喝:“我要嫁的人不是你。”
仁周无法置信。“你是说——”
“对,我说我的对象不是你;还有,现在麻烦你出去。”
好残酷的事实,心爱的人要嫁的竟不是他。
在伴娘们的众目睽瞪之下,他只好——不过,临出门前,他不忘回头撂下话:“你背叛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是威胁吗?丽苏反劝他:“仁周,你的想法太偏激了。”
“碰”的一声好大巨响,仁周气得甩门而出。
丽苏略带忧心地想:不知他又要耍什么偏激的手段了。
今儿个真是黄道吉日,在同一家饭店内办喜事的不下六对新人。仁周新郎不做,竟玩起侦探游戏,穿梭在每一对新人的名牌中。
他要找出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乘人之危夺人所爱。
杨徐合婚、邱李联姻、陈赵喜事……瞧来瞧去,全没丽苏的姓氏。他不禁怀疑自己适才所见,是否真是海市蜃楼?
莫非——他终于想到了,金家是两兄弟一块合办喜事,难不成她是——天呀!他无法想像爱人变嫂子,以后他该怎么面对她?
婚礼行进中,他那双眼不时凛冽地望向纱罩下的丽苏;而美荷只是一味地沉溺在欢愉中,全然不知拴住他的人后,仍旧锁不住他的心。
新郎明目张胆地盯著别人的新娘,自是引来宾客的窃窃私语。
“你瞧,阿仁瞪著丽苏呢。”
经颜母一说,颜父也发现了。女婿的目光简直要吃人似的,一点也感受不到新婚该有的喜悦。他按捺下躁气,心忖著:这事等过了今天大婚后再说。
家新房一在大宅中,而丽苏主动要求不愿与仁周多所接触,所以另一新房就安排在实周的度假别墅里。
回门日,颜父试探性地问美荷:“美荷,你快乐吧?”
快乐?问我吗?她心底犯疑。
“爸,为什么这样问?有什么不对劲吗?”才新婚第二天,父亲便向她问起这种事,怪怪的。“你是看见什么,或听见什么风声了?”
颜父不著痕迹地说:“没有,我不过随口关心你,你可别胡思乱想,好好地和仁周过日子,知道吗?”
奇怪了?怎么父亲的话像是语带玄机似的?不过接下来的招呼客人可教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回味父亲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