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你想去哪?”他没想到,折她的翼后,她还是想走。
她轻率地答道:“回家去,等新case。”
等新case?她未免太……他都给她工作了,她怎么还这么的死脑筋,万一,她下一个case的雇主也蒙他一样……那他不就“无某倘娶”,那怎行?
“我不准你走,咱们的合约还没到期。”
她掩嘴笑道:“我和你只有交易,没有合约,少拿期限来唬我,有事可以发E-mail给我,但严禁骚扰我。”
一阵风似的走出他的办公室,人是不见了,但她的香水味仍散荡在办公室中。
自百叶扇缝,看见她步出了公司,自对讲机吩咐司机——“老张,送送涂小姐!”
老张立即赶出了公司,并拦住她的去路。“涂小姐,我送你。”
她抬头望向他的楼层,他的好意只能心领了,因为她的行踪实在不让外人得知。
“老张,告诉你老板,我怎么来、便怎么去,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当他回报,黎翰洋也不再多做表示,拉上了百叶窗,独自感伤。
※ ※ ※
时间已悄悄地又过了半年之久。
好几次夜底,他总呆坐在书房,想发E-mail给她,但始终发不出去,不是他不知网址,而是他不确定,他想发出的信件是否合乎不骚扰她的标准。
在种种不确定之下,他还是决定……不发了。
他的失魂落魄全看在好友吴柏熏的眼中。
“大哥,才刚当选十大杰出青年及《MONEY》杂志十大排行‘金’主的榜首,怎么啦?是开心过头反成了烦恼的源头,还是因为得到过多的殊荣而惊慌失措吗?”
他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少开我玩笑,寻我开心了。再说,就算得了再高的殊荣,失去心爱的人,这些也只能是泡沫。”
呵,这么专情,都大半年过去了,他还对舒纯柔如此念念不忘,这情操太动人了!
吴柏熏拍拍他的肩头。“大哥,逝者已矣,您就别再挂念嫂子了,要不,我托人帮你找几名闺秀和你相亲,免得你这么失意丧志的,我瞧得都心疼了。”
吴柏熏的好意他心领了,不过,他要的不是纯柔,而是涂媚呀。“老弟,别为我操心,我早找到了下一位人选。”
“下一位?”既然找著了,他又怎么愁眉苦脸的?莫非她也……呸!,呸!呸,他大哥才不会这么衰,还没娶进门就能克死人。“那她是什么身份,人又在哪呀?”
说来感伤,不是联络不上人,而是不敢联络呀!“我有她的E-mail,也只知她专门接一些疑难杂症的case,其它的一概不知。”
专接疑难杂症?答案呼之欲出哦,莫非,他是指——“她的身份不是不明吗?那你还喜欢她,上流社会可不会接纳她的,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可要引来舆论界的反弹的,你不怕吗?”
他是想过,只是,他真的为她茶不思、饭不想的。“老弟,帮我想个两全的法子,再多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他有钱,他是知道,只是如何能让涂媚名正言顺地入主黎宅,并冠上他的姓氏,那可是门大学问。
吴柏熏想了又想。
“不如,你将她的网址给我,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好设计。”吴柏熏道。
一向在同业间有鬼才美称的吴柏熏,愿意为他出点子,他可是有著胜券在握的充实感。
“拜托了!”双手与他交握,将重责托付予他。
吴柏熏笑说:“好兄弟,说什么拜托。”
将网址抄给他,才安下心来等候好消息。
※ ※ ※
吴柏熏进到涂媚的网站,而涂媚才刚坐禅结束,一阵讯号催她进入电脑终端机,彼端传来——我需要一个美丽的女子,任期大约三个月。职务是完成一名病入膏肓的丐子心愿。
看到这样的内容,她也产生不了兴趣,随手键入——我不适合,另请高明。
彼方又键入——我看过你,也觉得此事唯有你才能适任,因为你一向不动感情。
她还是拒绝——很多人可以像我一样,工作结束,亦不存在任何感情。你还是另寻其他人选吧!
谈话就此结束……柏熏一急,直捣核心问道———为什么不肯接受?是不是,你没有把握?还是,你不确定你真的可以不动感情地全身而退?
涂媚冷笑,她的行事岂容污点存在?才思及此,恍若挨了一掌似的难堪,出任务以来,也不全然没有闪失,至少……至少,心底小小的声音悄然浮现,至少她对黎翰洋真的动情了。
也许,她该接下这个case以忘却他的存在。
她的迟迟未做回应,挺让他焦急的——嘿!你还在吧!
猛一回神,她的答案够令他雀跃了——我接了,请给我对方资料!
吴柏熏立即FAX最近也最真的黎翰洋的相片给她。
当她收到时,先是一震,但也难以相信,怎么才短短半年,他竟瘦这么的多!
你收到了吗?
收回心神,她回——收到了,何时上工?
他立刻键入——随你,但尽快,请问酬劳?
涂媚不假思索地按下金额——100,100。
超低价耶!吴柏熏纳闷此降低行情的价码——你确定没有按错?
徐湄淡淡一笑,回道——你希望我加高价码?
随她,反正付帐的是翰洋,不过,为了替好友省钱,他还是——当然不,祝你好运!
祝我好运?虽说这个case接得颇可疑的,但都已接下了,也不想多做考虑。
看清了约定地点,他希望在这个周日和她见面。
※ ※ ※
先安排好司机,再打点自己。
虽说不愿刻意去打扮自己,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比平常多了几分用心来装扮自己。
这一回,没有浓妆,长发也剪短,宛若变了个人似的。
临出门,向老头上柱清香:“老头,我动凡心了——”
不说还好,说了却见他老的相片竟神奇地歪了一边……忙插上香,并扶正他的照片。这么一扶,照片背面竟掉出一封信——咦,怪怪,怎么供了这么多年都不知老头自备的遗照后竟暗藏玄机。不过眼见时间已来不及,随手将信塞到行李中,熟透了的taxi老司机候她已久。
“涂小姐,好了吗?”
“好了,我们下山吧!”
一辆古黄的taxi送她出了汐止山区,在离黎翰洋住所约三十公尺之处,与taxi司机分道扬镳。
“动咚……”
在楼上的黎翰洋早见她来了,心里也佩服好友的本事。
涂媚实在太熟悉此地,不用女佣指引,迳自到了他的书房。
“叩!叩!”
“进来!”
当她出现,他那双眼如蒙上一层亮彩似的:“你不再上浓妆了?”
照顾个病人,哪需化上浓妆?她还怕他看得眼花撩乱呢!
“偶尔淡妆也不错。”
“是呀,淡妆也很美。”少男怀春的微妙心思,竟也发生在他的身上,让他既腼腆字尴尬的。以往的王者风范,因她的出现而消失殆尽。“你过得好不好?”
对她而言,出生入死是生活,平平淡淡是修心,也无所谓的好坏。
“你看不出,我过得很惬意吗?倒是你,听说你病了。”
即使有病,也会因她的出现而病除。“涂媚,我可以追求你吗?”
“我希望你不要,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也不反对就是。”
如此门户大开的话,她也说得皮笑肉不笑的。不过他倒是笑得开心又含蓄,活脱脱像个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