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沐阳始终没能下山,只因——一直偷偷跟在他身后等候消息的舒纯柔,只听得一句“涂媚也死了”便陷入崩溃边缘!她无法相信,她最信任、也寄望最深的涂媚竟已死去。一个踉跄,绊倒了一具古董花瓶,并发出一声巨响。
秦沐阳警觉地回头,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哀痛。
“你在这做什么?”
不理会他的问话,只凭著一具骨架撑住她已瘫废了的肉体如游魂般的上了楼。
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令他担心,他只能飞快地跟了上楼。
舒纯柔回到房内,立即上了锁,她不要任何人打扰了她与死神的约会。
她没有机会出门购买安眠药,选择跳楼也行不通,因为窗下即是个泳池,跳也跳不死;除了自焚外,她似乎无路可走了。
将自己缠在窗帘布内,拿起预藏的打火机,嘴里喃喃:“爸,希望女儿这么做,可以偿还你所造的孽……”
火势迅速蔓延于燃烧的布幔……被火纹身,她该喊疼的,只是,身体的痛抵不过哀痛的心。
大火辟哩叭啦地响起,门外的他也惊觉不对劲,破门而入时,她的人已陷入火海之中,而房内亦是烟雾迷漫。
顾不得她全身是火,拦抱住她便往楼下的泳池跃下。
她身上的火是灭了,但她全身烧伤的面积亦达百份之七十;为了救她,他的双手亦遭火吻,但这并不重要,他只关心,她是否能够存活。
下山途中,他打电话给在工寮内的手下——“确定他们全死了才走,还有,放把火把那烧了。”
众人听令地泼洒汽油,准备在瞬间毁掉此地。当他们正预备撤出之际,涂媚趁势,一个勾脚,扳倒其中一人。
“喂!她没死——”
可是,来不及了,当他喊出之时,涂媚已背著假死状态的黎翰洋,比他们任何一人都早一步离开。
对手火来不及点,枪亦来不及发,她利落的身手及齐发的刀刃如雪花般削开他们持枪的手,不到一分钟,她已占了上风。
“说!谁是主使者?”
眼见七、八名手下已应声倒地,而一时间,援兵也不会来了,只得认命的招供:“是舒右昌指使的!”
果真是他!太令人心寒了。黎翰洋除了无法行动外,听力可清楚,药效也大约在一分钟后褪去,幸亏她算计得妥当,否则他不因脑部缺氧过久成了植物人才怪。
见他也起身,他们才大呼上当受骗了!
何止受骗?她还要他们吃苦头。
利用工寮内的麻绳,逐一将他们捆绑在大柱上,手中的打火机不时晃来晃去地恐吓他们:“要不要点火呀?”
点?这里的汽油味浓得呛人,只要一点,他们不就一一成焦尸了?
“不要哇!”
“饶了我们,下一次我们绝不会再动黎先生的主意了!”
“饶了我们吧,我们是受人指使的啊……”
求饶声四起,但她的玩心未泯,也不打算太快放人。“下回?你们还敢有下回?
发现失言,有人赶紧澄清:“不……不是啦,他是说——”
“说什么?”涂媚忽高忽低地点燃火焰,就是这么差一点点就足以引爆的利用他们的恐惧心。
“涂……”
“一句涂也涂不出来,你分明找死。”
作势欲点上火,吓得他们哇哇大叫,紧张气氛十足。
后来还是黎翰洋出言:“放了他们吧,他们不过是替人办事的□NFDC4□喽。”
既然他也求情,她才顺势:“看在黎先生的面上,暂且饶过你们的小命,不过,你们也得在这候上个几天,等人来替你们解开麻绳。”
“不要啦!”
不要?嫌她太宽宏大量吗?
“既然你们不要,那我也只好——”
“放了我们吧!”
她再次举起打火机:“点著火,就让你们成了同命亡徒吧。”
“同……”
“千万不要,我和他们感情不好,要死他们一块好了,我不要呀!”
“你……”
一人一句,内容大致雷同,总归一句,就是怕死,不管是谁先找阎王报到都行,只要不是自己便好。
涂媚懒得听他们废话,扶著黎翰洋。“老板,我们可以下山了。”
“嗯!”两人潇洒地走出他们的视线,只留下他们还一味互相争执怪责。
※ ※ ※
原本自在坐在公司内等候好消息的舒右昌,怎么也料不到命运之神根本不与他同一国——“老爷,家里失火了。”
失火……心中怒斥,这秦沐阳在搞什么把戏,不过要他做掉个人,怎么还弄得他的房子失火?“秦先生呢?”
佣人哪知道他去哪,火一烧,屋子也乱了,只知道——“老爷,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她会不会又逃出去找那姓黎的小子通风报信呢?“我是问秦先生!你没看见他吗?”
奇怪了,女儿重要,还是保镳重要?怎么老爷只关心那个流氓哩?不过她仍老实答道:“没有见到他的人影,现在消防人员已上山来救人了,老爷,您要回来吗?”
他气急败坏的。“我马上回去!”
交代了秘书,立即赶上山。
咦?怎么沿路不见任何打斗迹象,怎么这么平静呢?该不会是姓黎的真没上山吧?一路上不见半部车影,一切如往常幽静,只是抬头一望,糟糕,他的别墅已完全被火舌吞没。
催促司机:“快快快!”
当他真正看清他的宅第时,当场昏厥过去。斥资千万的大房子,千挑万选的好地理,竟遭祝融给吞噬殆尽了,那他的江山不就也……
※ ※ ※
当舒右昌醒来,人已躺在急诊室内。
“阿贵,房子烧烬了?”还喃喃问著身边的老仆。
贵叔安慰他。“老爷,您别担心,房子没了,您还是可以东山再起呀,我……我担心的只是遍寻不著大小姐——”
他有气无力的。“不管她了,翅膀硬了,再也管不了她了。”
“可是——”
“我说了,不管她了。阿贵,扶我起来。”
阿贵依言扶他起身。
一向意气风发的神采,这一刻比丧气的老狗更加颓败。“阿贵,先前我对你的……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怎么会,服侍老爷大半生了,他的性格与喜好,他还有不清楚的道理?
只是这一回,他的确是引狼入室。不过,他怎会怪他,毕竟他是老板呀!
“不会,你有你的行事作风,我不过是个下人,怎会和老爷您生气呢?”言语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埋怨。
舒右昌略带忏悔的。“阿贵,我一时糊涂,幸好,你仍肯待在我的身边。”
再多的话也弥补不了他先前所犯的错误,只能呆坐冷清清的病房里无语问苍天。
※ ※ ※
黎翰洋并不打算对他提出告诉,只是也不想让舒右昌再打狙杀他的主意。
“涂媚,我想登门找他问个明白,你去不去?”
“问?何必问,直接报警,不更省事?”好不容易才有得歇息,他干嘛没事找事做?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搞大了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更复杂的麻烦。
“好歹,他也是我未来的丈人,如果我对他提出告诉,关系只会更加的尴尬,尤其是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与他之间?”
他还是会娶舒大小姐?涂媚的心仿佛被掏空了般,但这也只是刹那间的幻觉。
他没说错,他们已经订婚多年,结婚对他们来说,是早该进行的仪式,她怎会无由来的心痛呢?
“那你的意思——”
“我要你陪我去,顺便将纯柔接回来,我不打算再上山了。”一趟的历劫,已让他证实,他的心脏确实不够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