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想伊再度惊慌地望着怀中意识不清的人。他、他该不该把人放了?可是……一万两银子耶!他怎么可能赔得起,这、这该如何是好?
「别让他把人带走,他要跑了,我们全都人头不保!」县太爷又大叫道。
这句话可比之前说的都有用多了,吓得官兵们一拥而上,生怕自己有个万一,家中老小将无以维生。
发觉事情不妙的苏想伊,没时间多加细想,便被官兵们逼到窗边;他望了望其实距离不算高的地面,再看看眼前锋利的刀剑,会选择哪一方,也是极为清楚的事。
他翻身往窗外跳下,跃下时还直觉地屈起身体,以手和胸包覆住「邱颖真」,怕落地时的冲击会让「邱颖真」受到伤害。
「他跑了!他跑了!」
平安落地后,苏想伊稍稍检视了下怀中人的情况,才往前奔跑逃命去也;而楼上不知道又是哪个官员在大叫,不过这声音实在很熟,八成又是只会出一张嘴的县官吧!
一面想着些无关紧要的事,苏想伊一面飞快地跑着,转瞬间便抱着穆祯瑞消失在街道上。
当然,他还不知道,其实抱着穆祯瑞时会特别小心的他,已经陷入一种多数人皆不齿的情感里……虽然他还有机会逃脱,但是机会实在微乎其微。
被他抱在怀中的穆祯瑞,则不知梦到什么似地浅浅笑着,在他稍嫌苍白的脸上,有着一抹红晕。
第三章
艳阳阁依然是兰州城里最大的花楼,苏想云亦是最美的群花之魁。
虽然,她跳舞跳到踢翻了客人的桌子,敬酒时一不小心把酒倒在客人身上,弹琴时弹到整张琴被她从中压断;但凭着她高超的撒娇功力,客人们仍是被服侍得心情爽快,心甘情愿地掏出大把银子来。
她的反常,跟她下午坐轿子到布店选布时,不小心在街边瞧见邱颖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不然失常的人不会包括数银子数到银子落在地上也不知道的苏嬷嬷,和涂胭脂涂到鼻子上仍不自觉、与苏想云同是名妓的妹妹。
她的反常是因为她途经牡丹楼时,见到她笨笨呆呆的弟弟苏想伊,抱着一个人从牡丹楼的二楼厢房跳下;跟着又看见邱颖真、县太爷和一大群官员、官丘们在后头追出,口中环喊着捉贼。
天哪!她那个笨弟弟竟然笨到去绑人,还绑错人!
苏想云尚没时间嘲笑苏想伊的笨,便听见一件有如青天霹雳的消息——苏想伊抱着的人是嫪王!
她还没搞清楚嫪王是什么人物,此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原来嫪王是皇太后的爱子、皇上的弟弟;而让她更惊讶的是——嫪王在被绑时昏了过去,现今……生死末卜。
天哪!
得知全部经过后,她忽觉背脊发寒,脖子一阵疼痛。
若是她的头已经和身体分家了,那妹妹和娘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她们不用经过太多商量,即决定明天一早到庙里烧香礼佛,顺便开始吃吃早斋。没法子挽救今生的性命,至少也减轻一点罪罚,来生不用投胎成为畜生。
天老爷啊!她真是后悔跟苏想伊打赌,如果当时她有点做姐姐的气度,别同苏想伊吵,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唉,只要一想起来,她们会泪眼婆娑、悔不当初呢!
出一口怨气和性命相比,孰轻孰重立即可知,她……她要命啊!
***
点上一烛火光,苏想伊坐在雕工精美的床上,压着床沿虚的一点被单,就着火光凝视躺在床上的秀美人儿。
「邱颖真」,还真漂亮!
五官皆小巧而秀气,大概是极少外出,他的肌肤甚白,还看得见肤下淡青的血筋;细瘦的身形和微微起伏的身体曲线,在在令人心生怜惜,欲将他拥入怀中好生疼惜。
方才他以为他昏过去了,才急急忙忙抱着他跑到这儿来,希望让他睡得舒服点,看他的身体能不能好些。
没想到,他方放下怀中的可人儿,即听见可人儿无意识地呓语着,双颊更不知是因为发烧或睡得香甜而微微泛红;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他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人儿,竟从他略微苍白但形状姣好的唇间,流出口水外加鼾声如雷动。
是啊,流口水外加打鼾,这个家伙流了他一身口水,现在还吵得他无法入睡,真是个怪人!
除了眼前的小人儿外,他再也想不出有谁会在那种情况下睡着;真不知道他是脑子没长好,还是他太习惯此种剑拔弩张的场面,所以没什么感觉。
唉!算了,为了一个睡着的人跑得飞快,又要防官兵追捕,还要顾着他不使他受到半点伤害,他也真是不值得。
苏想伊摇着头,再也受不了床上人儿的鼾声,也不管会不会吵醒他,硬是捏住他秀气的鼻子,让他只能张开嘴巴呼吸,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半晌后,将手放开的苏想伊确定可人儿没再出声,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他除了幼年家贫,不得已跟娘与姐姐挤一张床睡时,有听过吵人的鼾声外,打从娘开了艳阳阁赚足了钱,他不用再和姐姐们挤在一间屋里之后,他便再也没听过这种可怕的声音。
在他听来,鼾声比雨天里的打雷声更难听。
雷鸣前还有青白带紫的绚丽闪电,而鼾声除了扰人烦吵外,便一无是处。吵得他几欲发狂,又不能把发出鼾声者给宰了,真是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想到他才一陷入沉思,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可人儿再度闭上樱唇,又发出可怕的声响来。
「天老爷啊!」苏想伊尖叫道,过大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依然吵不醒「邱颖真」,这美丽的人儿,此时在他眼中比厉鬼还骇人。「这家伙哪来这么多鼾可以打,给我停止!」
苏想伊续叫道,再度伸手捏住「邱颖真」的鼻子,却也只让鼾声停了瞬息,他一放手,鼾声又跟着响起;他又怕捏得太久会闷死「邱颖真」,毕竟右丞相之子,可不是他赔得起的。
真是要命,他若没有跟苏想云打赌,何须受鼾声之苦;以这情况看来,别说让「邱颖真」跟处子发生关系,他能不能安好地看见明晨的日光都有问题。
究竟他还要受苦到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个处子,让「邱颖真」和她发生关系啊?
呃……处子!
眼前不正好有个处子吗?
他自己就是处子啊!他怎么给忘了,他们打赌时唯说是处子,又没有规定是男或女;只要他跟「邱颖真」发生关系,不就算赢了赌局?呵呵,他怎么没早点想到。
「嘿嘿嘿……」
思及此,苏想伊忽然对着床上的人儿笑了起来,表情狰狞,惹得穆祯瑞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翻过身子往床里缩。
不过向来懒散的穆祯瑞,此时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也只是醒了半分,将身体翻到床内,远离苏想伊后又低喃了声,重新陷入深深的沉睡中。
反正「邱颖真」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故苏想伊没怎么理会他的翻动,依然细想着该从何处下手。他这个处子除了知道要将衣服脱光光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做呢!
嗯,回想一下,以前的娘和现在的苏想云都是怎么做的。
首先,她们都会先打扮一番,洗个香喷喷的澡,再擦些胭脂花粉。现在没胭脂花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涂抹,这项先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