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不知是不是妥协了,有一回,在夏侯星又提出要求时,寒月泠居然愿意吹起笛来,让他感动得险些痛哭流涕。
而后,只要夏侯星来到,对方便径自吹奏几曲,三更过后即停。直到十余天过去,清亮的嗓音再度响起,打断了他不住的自言自语,邀他下棋。
至今,已经近月了,两人也下了不下数十盘的棋,他却从没赢过一盘,夏侯星在不服气之余,也忍不住佩服。
「对妳而言,下棋是为了什么?」清亮的语音,轻淡问着。
半是赌气、半开玩笑,夏侯星脱口而出:「当然是为了赢。」
似是在思索该不该开口,半晌,清幽淡泊的声调又起:「妳若一心只想着赢,那妳绝对赢不了我的。」
夏侯星心头一凛,立时明白了寒月泠的意思,仔细思索自己这段时日来,为了取胜,他往往操之过急,以致乱了阵脚,这才会接连输棋的。
闭了闭眼,再张开时,桃花大眼中笑意满满:「好!咱们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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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无心楼居然有灯光,夏侯星雀跃不已,不料在踏上楼阶时,小楼又恢复一片黑暗。
「可惜!迟了一步,月,你怎么算得这么准?」原打算乘机瞧瞧月的长相的。寒月泠不肯见人,让他委实好奇不已,究竟是生得如何模样,让一个大男人宁愿躲在黑暗中?
夏侯星原是遵礼地称寒月泠一声「少庄主」的,只是总觉如此称呼过于拗口及生疏,几回过后,他便自作主张改了称呼了,也要对方直接唤他星就行了。
「妳不是答应过我,不好奇的吗?」寒月泠清亮语音淡然,听不出喜怒。
傻笑两声,连忙转个话题:「月,你方才在做什么?」无心楼素来无灯火,难得寒月泠今日会点灯,必是有重要的事。
「没什么,我只是瞧瞧帐册罢了。」帐目原本该在白天便做好,只是近日事情增多,才会拖到此时。
夏侯星忍不住佩服:「月,如果你生长在我家,我娘肯定开心死了。那她就可以把事情全丢给你,自己落得清闲了。」有个对数字清楚的儿子,他娘就不用担心夏侯府会家道中落了,偏偏自己学武还可以,可一面对那些帐册,脑袋就昏了。
「怎么?不肯接管家业,所以才离家出走?」淡淡的调侃,寒月泠随口说着,毕竟从没听过有将家业传给女儿的。
夏侯星心头狂跳,月知道了什么?「你、你为何这么说?」心虚!月的话中实在有几分的实情在内的。
寒月泠微楞了下。猜中了吗?
素来无心、也无机会去过问旁人的一切,但眼前人却让人忍不住好奇;夏星谈吐不俗,而且学识广博,简直就像座宝库似的,若非长期浸淫,不可能有此涵养。她的真实身分究竟为何?
没听到寒月泠的回答,夏侯星心下更不安:「月?」
「依妳的见识学问,想必父母也很看重吧!」否则天底下又有什么样的父母会让女儿学这些?
「你不明白。」夏侯星语带苦涩。他并非不想尽到为人子的责任,只是排斥不经他同意的联姻策略。在他的心中,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他实不愿妥协。
「凡事顺势而为吧!承担责任并不表示就一定得受到拘束,与其时刻内心不安,不如坦然面对。逃避,并非唯一的路。」
寒月泠轻描淡写,却句句打入了夏侯星的心里。
第二章
「孟家堡」,堡主为现任的武林盟主,非但武艺高强,为人更是正直豪爽。
愁眼相对,同声叹息。孟夫人先开了口:「夏侯府如此行事,未免太瞧不起孟家堡了。」
「夫人无须多心。更何况,婚姻大事总要两情相悦,强求又岂能求得来好姻缘?」
孟夫人望着夫婿。「只是,这事该如何同湘萸开口才好?」自己的女儿她当然最是了解,湘萸自幼便让他们捧在手心疼着,兼之人品出色,向来心高气傲,她如何承受得起退婚这种屈辱?
孟堡主沉吟了会道:「坦然告知吧!依湘萸的性子,若瞒着她,日后她必更难以接受。」
正说着,听到了厅外传来一声叫唤。
「爹!」美丽少女轻快地扑进大厅,身后跟著名娇柔的女子和两名青年。孟湘萸掩不住语气中的喜悦之情:「爹,听说夏侯伯伯来了,是不是?」
「说过几次了,女孩儿家,别老是这么轻佻,要是让人瞧见了,岂不教人笑话?」孟盟主尚未回答,孟夫人已在旁轻斥了声。
「嫂子,妳就别怪湘萸了,她只是心头欢喜。」孟瑛含笑为侄女说话。她是孟盟主云英未嫁的妹子。
「是啊!听说情哥哥来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其中一名青年开口调侃。
「二哥!」嗔视兄长一眼,孟湘萸含羞带喜,摇着父亲的手:「爹,不是说夏侯伯伯来了吗?怎么没瞧见夏侯大哥?」
一年前夏侯刚父子前来拜见现任武林盟主,在见识过夏侯星过人的武功后,孟湘萸的一缕情丝便不自禁地系到了他的身上。
一方面是知道女儿的心事,另一方面也是看重夏侯星的才能,因此前些时候,夏侯夫妻再次来访时,孟堡主主动提亲,想成就一番良缘。
夏侯刚夫妻自是一口答应,甚至允诺三个月内必然命子前来问名下聘,谁料事与愿违,夏侯星竟因此而离家出走。
孟堡主夫妻对望了眼,虽说坦白,但事到临头,仍不知该如何对爱女启口才好。
见父母的表情不怎么对,孟湘萸小心地问着:「夏侯伯伯没来吗?还是,出了什么事吗?」
孟堡主吐出口气,委婉地对女儿说明:「湘萸,关于妳和夏侯贤侄的亲事,我和妳夏侯伯伯,决定再从长计议。」
「为什么?」孟湘萸一脸错愕,亲事不是已经说定了吗?三个月的期限已至,难道夏侯伯伯今日不是来下聘的?
「这……」孟堡主沉吟了会,决定对爱女实言:「湘萸,夏侯贤侄日前离家未回,所以妳夏侯伯伯是特地前来告罪。至于你们二人的亲事,就暂缓一缓。」
听明白父亲的意思,孟湘萸的声音微微颤抖:「爹的意思,是说、是说夏侯大哥不愿和我成亲,所以才离家出走,是不是?」
孟堡主尚未回话,孟家两兄弟已是脸色大变,同声质问道:「夏侯星竟敢如此羞辱湘萸?」
「不许胡说!」孟堡主急忙喝止二子。「湘萸,没这回事,妳夏侯伯伯是说夏侯贤侄有事尚未办妥,所以才会延误了婚期……」
还没说完,孟湘萸无法置信地摇着头:「他居然这样待我?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湘萸!」见女儿伤心跑走,孟夫人连忙站起来。「我跟去瞧瞧。」
孟瑛柔美面容上满是关心。「我也去。」
两兄弟对望了眼,他们怎能坐视最心爱的小妹受此委屈?他们非替她讨回个公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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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的笛声在暗夜里轻幽地响起,透露出的却是孤寂,夏侯星听着,心口微泛起酸。月--很寂寞吧?
「月,今夜别吹笛了。」不想再听着寒月泠那美妙却让人揪心的笛音,夏侯星主动要求。「咱们来下棋吧!」
近来,二更过后上无心楼,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不自觉地,望向寒月泠的眼光中渗入了疼惜,每回听着笛声,夏侯星就忍不住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