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口气、欲言又止的神态,像极了他那晚在荷塘边遇见的女子,那是才一见面就烙在他心坎上,想忘也忘不掉的女子,但她的外貌分明就是晓枫啊!
芙蓉浅浅一笑,“我不是晓枫。”
“那你是谁?”他更好奇了。
她缓缓抬头,看见几只麻雀低低飞过,两天空好蓝。
我是谁?怎么样才能解释清楚?身是章晓枫,心是芙蓉?
“晓枫已经死了,莲儿是我的前世,现在的我叫芙蓉。”她轻声说。
刘家钰看著她,“芙蓉?”
“叫我芙蓉吧!”
芙蓉?不对!他脑中轰然乍响。
前些日子,宫中侍卫快马加鞭跑来宣读圣旨,皇上要他在十日内找到一位叫芙蓉的姑娘,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见她。
眼前这像极了章晓枫的女子真叫芙蓉?那他不就得将她带回洛阳?
“你知道全国官府和御林军都在我你吗?”他定了定心神问。
“找我?”芙蓉愕然。
“旱啻王子呼尔和皇上议和,条件是要一位名为芙蓉的女子。如果皇上不答应,近日内,旱啻就会派兵攻打中原;如果皇上答应,旱啻从此依附朝廷,并每年上贡、绝口不提征战之事。”
“皇上答应了?”她不敢置信的问。
刘家钰苦笑,“皇上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呼尔开出这样的条件,所以下令我非找到你不可。”
芙蓉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竟能让一国的国君和另一国的王子感兴趣,只是她又不是凡人,这些对她来说,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再说吧,我要先回去休息了。”她略伸了伸懒腰。
“你要去哪里?”刘家钰往前一栏,生怕她又走掉。
她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回章晓枫的家呀!”她隔开他挡路的手,往右边的小小四合院走去。
刘家钰不禁感到莫名其妙,心想:她既不是晓枫,为什么往晓枫家去?
想归想,他仍快步跟了上去。
芙蓉进了家门,迳自做自己的事,压根儿不理会他的存在,让刘家钰气极了。
深夜,约莫三更天时,芙蓉打开窗户,让银色的月光洒满一地。
她曾答应过晓枫,要将她的身子送回湖南安葬。虽然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她身体里,可终究还是来到湖南了,所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她都非离开这个躯体不可,否则对自己一定会造成伤害的。
芙蓉向著月光盘坐在地,想藉用之精华来凝聚她逐渐失去的灵力;一点一滴的回复,她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此时,睡在隔壁的刘家钰并没有睡著。
白天芙蓉在大街上说的话,反覆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终于明白了。
其实莲儿就是芙蓉,只是名字不同罢了,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刘家钰冲动的来到她的房门外,想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再不让她离开。他好不容易才找著她,没有任何事可以再将他们分开。
他本来想敲门,却又想起现在已是深夜,芙蓉也许早就已经睡了,这样打扰实在太失礼。
他正要走,忽然见到门里冒出丝丝白烟,雾气从一丝丝、一点点,然后越来越浓。
该不会是有敌人吧?他立刻踢开房门。
只见浓浓雾里,芙蓉的身影隐约可见,她的额上、脸上全是汗水,灵已一半离开章晓枫的身体,眼看就要成功了。
蓦然,她听到刘家钰的声音传来──“芙蓉,你怎么了?”
她心神一震、内息一岔,竟走火入魔。
“哇!”她吐出一口鲜血,离了一半的灵竟僵在半空中。
芙蓉一慌,再度想凝聚灵力却失去了意识。
刘家钰将她抱到床上,一搭她的脉才发现她的脉搏根本就没有在跳动,可是她明明还有呼吸,这是什么情况?
方才那浮在半空的容颜,不就是他牵肠挂肚的芙蓉的原貌吗?
他皱著眉,深深思索著。
及至天明,芙蓉才悠悠转醒,睁开了眼。
为什么?她都要成功了,却在最后一刻失败,难道她的劫难还没有结束?
她与他还有缘?
“你醒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吗?”刘家钰满怀疑问,决定要问个清楚。
芙蓉知道自己瞒不过了,只好将事情全部告诉他。
“很匪夷所思对不对?”她瞧著刘家钰的表情扬了扬嘴角,“你若无法接受就离开我吧!我自己会另外想办法。”
“你休想赶我走。”他闷著声回答,而后深情地望著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对你的心意从没变过,不管你今天是不是人,我都不离开你。”
芙蓉接触到他的目光,竟再也移不开视线。
“别这样看我,我承受不起。”她低声说。
“你可以。”刘家钰的头俯下来,碰触她柔软的双唇。
芙蓉想挣脱,却被他强而有力的手扣住,恣意吸吮著她丰润甜美的唇。
芙蓉大病未愈,无力抗拒,只能任由他的吻流连在自己的唇间。
他的手渐渐往下移,芙蓉连忙阻止他。
“不!不要!”她用连她自己都觉得遗憾的声音说道。
刘家钰停下来,“你不愿意?”他似乎不能相信。
“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是不同界的人,无法结合,我跟你是没有结果的!”
满腔爱意的他不能体会她话中的涵义。
“只要你愿意,就会有结果。”他笑著说:“何必理会旁人,命运本来就是自己创造的。”
“我……”芙蓉一激动,牵动了内息,又昏了过去。
刘家钰帮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痴痴地望著她。
第六章
首都洛阳。
华丽的皇宫内,处处透著寂寞。虽然住在这里的人都拥有权力和名利,可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一个比一个遥远。
御书房内,皇上正喝著上等的参茶、批著奏折。
“至善,家钰回来了吗?今天是第十日了。”皇上随口问。
身旁的太监躬身回答:“还没有。”
皇上没了耐心,正要叨念几句,门外的侍卫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刚收到刘侍卫的飞鸽传书。”
“拿上来!”
身旁的太监连忙接过信递给皇上。
皇上一拿到信,立即打开阅览──皇上万福:根据臣实地察证,并没有芙蓉这个人,呼尔王子看见的仅仅是一朵花所幻化的人形,这朵花目前已归天,尚请陛下明鉴。
臣刘家钮“真是岂有此理,呼尔竟敢戏弄朕!”皇上一拍桌子大声说:“去把刘家钰叫回来,和张震雨一起率兵出征旱啻。”
“是!”
太监们传话的传话、找人的找人,一见龙颜动怒,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不多时,张震雨觐见,他恭谨的叩头;任谁都看不出来,看似文弱的张震雨,却拥有一身的好武艺以及行军怖阵的能力。
“皇上万岁!不知宣臣来有何指示?”
“朕命你带十万大兵攻打旱啻。若呼尔王子愿娶朕的小公主──雪音,便和旱啻联姻,反之便灭了旱啻。”
“臣遵旨。”张震雨躬身领命。
皇上捻捻胡子,“让刘家钰跟你去,他武功才智都不弱,此行跟去,应当会对你有所帮助才是。”
“是。”
圣旨很快就送到刘府,可是刘家钰并不在府中。
红雁代接了那道圣旨,急急请李老快马加鞭赶到湖南把刘家钰找回来。
这天晚上,在刘府院子的角落,几株榕树因著月光的照射,树影映照在地。树影摇晃中却多了一抹陌生的影子。
直到三更天,红雁在清风吹拂的深夜徐徐来到。
“你迟到了。”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