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青丝早已及地,长长细细、柔柔亮亮,在先的照耀下显得更加亮眼。身形不再那么瘦削,变得有些丰腴,看起来恰恰好,一动一静间,散发著韵味。
“天哪!”芙蓉摸摸自己的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多事她无法理解、无法明白。
她拨了拨池塘里的水,突然好想玩耍,像以前在长白山和众姐妹一起玩耍一样。
缓缓起身,纤手一扬,她屈身笑著说:“芙蓉请所有森林天地的精灵们一起参加。”
她轻旋转身,身上的衣裳从寻常女子的服装变成了她常穿的湖绿色轻纱。曳地的薄纱,随著她的旋转而飞扬。
芙蓉率先起舞,号召了所有存在这森林里的精灵。
转瞬间,满天皆是花瓣,他们在杯中起舞,那片片花瓣像粉红色的雪,满天飞舞;在舞中,美丽的芙蓉露出了久违的、快乐的笑,尽情的舞著。
在中国的边界,游牧民族众多,中国朝廷往往因地缘或是某些因素,没有将他们纳入版图之中。
其中有一支,因人数一年比一年多,终于自立为国,名为旱啻。
几年下来,它从一个小小的国家慢慢的扩大,其君王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他积极练兵、征兵、储粮、开发,历年来一直被中国视为心腹大患,却又碍于某些因素,迟迟没有动作。
今年,旱啻王派了爱子呼尔王子来与中国交涉。
呼尔王子是旱啻王的独子,企图心强,能力也非常好。随著他逐渐表现出王者之风后,旱啻王也渐渐把国事转移到爱子手上,自己则已呈现隐退的情形,是以旱啻王宫里的人都称呼尔王子为“小王”。
“小王,您要去哪里?”随侍武将问。
今天是他们进入中原的第四十五天,一直以来他们鄱在赶路,见今日难得风光明媚,呼尔便换了轻装、驾了马,要出去透透气。
“我出去走走。”他跨上马,骑马独自一人闲逛。
也不知走了多久,从荒凉的山坡,走到绿树遍地的林子。
他下马,牵著马慢慢步行,依著长年在荒原中生活的经验,直觉这里应该有水可以喂马。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戒心大起;把马拴在树边,慢慢靠近林中深忽然,他眼前一亮。
绿荫尽头,霍然开朗。翠枝满林、湖水碧绿,更教人目不转睛的是眼前满天花瓣像雪一样飘落,地上一层粉红的花瓣像地毯一样。
花雪纷落中,一位容颜绝美的女子披著薄纱起舞,那花瓣落在发上、衣袖上,因为她的舞动再度飞落。
呼尔的视线竟不能稍移,难怪人说中原丰饶,女子柔美。光是眼前的女子,就足以将旱啻所有的美女比下去。
能拥有这个女子,他将此生无憾啊!
她的舞姿那么美,连衣袖都仿佛在雪里翻飞。
呼尔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生怕打断眼前多姿的情景,可是那女子还是因发现他的存在而停了下来。
她停止舞动,顷刻花絮满身,娇美无限。
呼尔怔怔地瞧著她,竟忘了开口。
芙蓉看见这个打断自己兴致的人目不转睛的望著自己,心里直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自己哪里不对劲吗?
她低头看看自己。很好呀!那他在看什么?
呼尔不说话,芙蓉也不想理他,莲步轻移就要离开。那一动,满身花絮就纷纷飞落。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呼尔终于开口了。
“我叫芙蓉。”她的声音如耳语般在风中飘荡。
他凝望著越走越远的身影,反覆咀嚼著这个名字:“芙蓉、芙蓉,好美的一朵芙蓉。”
这朵举世无双的芙蓉花,他非墑下不可!呼尔暗下决心。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的接近森林。
“小王,可让我找到您了。前锋部队已经联络上中国,预计再二十日可到,他们会派大臣专程来接待。”
随身武将哈默看他心不在焉的,关心的开口:“小王,您也出来好一阵子了,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回营里休息?”
呼尔回过神来,一点头已骑上马,离去时还频频回首,只见落花满地、清香犹在,婆娑起舞的身影却早已走远。
他策马回营,重新考虑与中国天子对谈的条件。
直到他远离,林中恢复宁静,芙蓉才悄悄现身。
她没有走远,她还舍不得离开这湖。她才玩了一下子,就因为一个陌生人突然闯入而打断了她的游戏。不过,这样也太麻烦了,芙蓉想了想。
衣袖一挥,整片林子即隐密在她的法力下,这样就不会有人闯进来,她也可以玩个痛快。
她毫不迟疑的跳入湖中,让冰凉的湖水滑过她雪白的肌肤,淹没那片纱,以及纱底下微微起伏的胸脯。那是做精灵时从没有过的触感,新鲜又奇异的感觉让她从原先的担心变成了享受。
夜,慢慢的拉长,盖过了白日的明亮。
芙蓉在星空下梳著长发,被风拂过沾著水珠的肌肤,清清凉凉的,令她熏然欲醉,便卧在草地上沉沉进入梦乡。
几日来的赶路,芙蓉终于来到了湖南。
湖南虽没有洛阳大,倒也是个热闹的地芀。人来人往,市集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热闹极了。
上次在洛阳,为了章晓枫。她逛市集的机会几乎是没有,这次她放松心情随意走走。这偌大、热闹繁华的市集,对她这个“深山人”来说真是新鲜极了。
“这是什么?”她指著小贩桌上的粉食问。
“这是胭脂水粉,姑娘们的最爱。”小贩指著其中一盒,“这可是采冬雪化的水配上凤仙花蒸成的,颜色好,香味也雅。”
“真的吗?这么好玩?”她睁大双眼。
“当然,这盒胭脂您就这么沾一点擦上,颜色就会透出来,粉也容易均匀,不像其他的粉盒,用起来效果就是不一样。您看看这盒子,是用桧木雕的,可费工呢!像姑娘您生得这样国色天香,再上点胭脂,保证可以跟西施媲美啰!”
“我要这个。”芙蓉听得心花怒放,二话不说,决定要弄一盒来玩玩。
“五两跟,您的东西。”小贩立刻帮她包好。
银子?她好像没有。但芙蓉手一转,马上变了一锭出来,正欲付银两时,身后突然传来浑厚、低沉又具磁性的声音──“这里是十两,不用找了。”
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是那个曾经让她泥足深陷的人。她一跺脚就走,头也不回。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刘家钰挡在她面前,眉紧锁著,下巴也有著些许胡髭。“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万一你发病怎么办?”
“我不是章晓枫,你认错人了。”芙蓉往旁边一闪。
他仍旧挡在她面前,不死心的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有些生气了。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
“你是莲儿。”但不可能呀!她不是那天晚上那出尘的女子,可是那语气……刘家钰呆愣当场。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会吧!芙蓉也吓了一大跳,这样他竟然也能认出她来。她板起脸,“我说了我不是莲儿,我叫芙蓉,听懂了吗?”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你把晓枫怎么了?”
说到此她便有一阵哀伤。“她去世了,临终时托我送她回湖南。”
她看见他憔悴的样子,心头忽起一阵涟漪。他这些日子以来一定没有好好休息过,才会满脸疲惫、风尘仆仆,眼里还布满了血丝。
“你真的是芙蓉吗?还是莲儿?还是晓枫?”刘家钰讷讷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