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世纪之久,他才抬起头,恋赏伊人粉颊上烧腾的绯红……“待我完成手上的任务,就和你回去见你爸。”
“为……为什么?”酡醉的颗颗猛然“吓醒”。
“我们结婚。”
颗颗整个人楞住。这、这,这──算是求婚?她当然早就嫁定他了,但他毫无预警突然这样提出来,著实惊飞掉她的魂!
好一阵回过神来后,她才能撒娇怨怼。“哎!你怎么可以求婚求得这么草率?
简直是不尊重我们神圣伟大的爱情嘛!就算手中无玫瑰,你也应该心中有玫瑰……”
傻话!魔鹰循例不予理会,只是搓抚怀内小人儿的粉颊。触手嫩滑,入心缱绻。想到即将能拥她为妻,他寒酷的瞳眸化作两泓柔潭。
他总在战地出任务,一对有情人是聚少离多。但这种情况在婚后会有所改变。
他珍爱的小妻子!他要她的朝朝暮暮,也要她的一生一世!
“小尹以为只有她才有大喜事,一定没料到我也有哩!”
“尹汐池有什么大喜事?”他奇道,没由来的心一怵。
“小尹真是幸福得太过分了!本来就已经有个完美的好爸爸,现在居然还能找到第二个!”悻悻的语气当然纯属开玩笑。好友多个干爹来疼惜,颗颗自是由衷替她高兴!
“第二个?”魔鹰蹙眉。
“嗯。他人很好,不过身世凄惨。”提起此事,颗颗本来绚亮的娇靥霎时黯淡下来。昨晚听小尹详叙,颗颗感动得险些落泪,“他五岁时父母双亡,被一对年轻夫妇收养。这对夫妇不能生育,便又抱回个女婴领养。长大后,他和那妹妹相恋,结果妹妹怀孕了……”
寒意由足底冷冲上魔鹰的心间。
“……至到今天,他都没有找到他们。唉!这位沈叔叔──”
魔鹰背脊一震,仿佛被“沈叔叔”三个字刺著。一直偎在他怀里垂首细述的她,强烈感觉到他那不寻常的一震。
“你怎么了?”她访问,抬起头来,居然发现──
出入炮火炼狱,纵横枪林弹雨,即使和最邪恶残暴的恐怖组织首脑对决,也依然面不改色的魔鹰,这样的魔界之鹰,此刻居然煞白了脸。
像是看见世上真正最邪恶残暴的“禽兽”一般!
***
“来很久了?”沈似峰坐下。
他准时抵达,她却一副久候的模样。
“干爹!”尹汐池喊得颇大声,深怕餐厅内其余顾客不晓得两人关系似的。
“今天这顿,算我的。”她欣笑,充满神秘兮兮的味道。
“为什么?”他问,其实已约略猜到她为何突然邀他来此。
“因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继续卖关子,“你吃了我这一顿,就注定永远都是我的人,呵呵呵!”
他爱怜地拍拍她的头,若有所思,含笑的瞳眸骤然收紧,正色道:“认干爹毕竟只是外在形式,并不重要,你实在没必要花心思在这件事上。”
“讨厌!怎么一眼就被你识破了呢?”她笑嗔。哎!他这么厉害,害她想故弄玄虚多玩几下都不行!
“汐池。”沈似峰诚恳,又有点沉重的说:“我们真的不需要认干爹干女儿那一套。只要你肯当沈叔叔是长辈、是朋友,偶尔出来陪我聊聊天,这样就够了。”
“我们勾过手指了哦!谁都不能反悔。”她孩子气的固执里,却也蕴含无可动摇的坚决。
见她如此,他惟有稍作让步。“可是,你至少要先征求你父母的同意──”
“没关系!他们现在在瑞士,总不可能特地飞过来吧?反正你们以后一定有机会碰面的!到时候再告诉他们我早已认了一个最棒的干爹,才好吓他们一跳啊!”
她振振有辞,道理一大堆。“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毕竟,多个长辈在纽约疼我、照顾我,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反对呢?”
“世事难料。”他似乎不甚乐观,“他们不认识我、不了解我,未必──”
“干爹!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啦?简直是杞人忧天嘛!”急性子的她,实难认同他的顾虑,“我爸妈向来很民主、很开通,而且向来都给我绝对的交友自由!”
“既然这样,”沈似峰显然已无选择余地,“那么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独生女,父母掌心里唯一的宝贝,他们对你的保护欲及占有欲特别强烈,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平白无故冒出个干爹,他们未必能轻易接受。万一──
我知道你认为绝对不可能,但是,万一有天他们真的坚决反对这件事,你千万别和他们正面冲突,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你先跟他们妥协,然后再来和我商量,我们一起想办法。”
“好。”尹汐池爽快地点头。
横竖是不可能的事,如果答应了能安他的心,那就答应啰!
小小争执总算告终,于是气氛回复温馨愉悦……乍抬头,透过玻璃门窗,瞥见对街一抹熟悉的身影,尹汐池立即站起来,笑嚷道:“见证人驾到!”
话犹未了,她已如飞箭般窜出餐厅,奔越马路。
“小邪!”
邪犰双臂环胸,上身微向后倾,打量眼前这张兴奋发光的苹果脸。这笨丫头有点古怪!
“干嘛没事约我到这儿来?”
“我在餐厅的食物里下了毒,准备毒死你,怎样?”她挽住他的臂膀,过马路。
“这种谋杀亲夫的方法既无聊又没创意,”他附嘴在她耳边,“我建议你在床上把我﹃夹死﹄。”
“猪!”她用手肘猛力捅他腹部。
他哈哈大笑。
她也笑了。唉!心情太好,又怎么气得起来呢?
干爹一定会满意小邪的!尹汐池有信心。她知道,邪犰这贱胚最会装了,在旁人,尤其是长辈面前,总是一副博学谦逊的上进青年模样,否则她老爸也不会如此宠信他啦!只有她才那么衰,被他挑中来作“淫言秽语垃圾站”。
两人走入餐厅。
远远看见静坐等待的沈似峰,尹汐池兴奋的思绪马上转变成一阵紧张,竟有点像是女儿初次带男朋友回家拜见父亲。
她事先并未告知两位当事人关于今午的会面。她打算同时给他们惊喜。
“小邪,这是我的新爸爸。”她笑说:“你今天很重要哦!你必须见证我们的仪式。”
“你好。”沈似峰站起来,伸出手。
身旁人没出声也没伸手,她纳闷地抬头,居然发现──
一向狂放不羁、机灵狡诈,玩弄天下事物于股掌之间的邪犰;从不知惊惧为何物的邪犰,此刻,居然煞白了脸。
像是看见世上最狰狞可怕的妖怪!
“小邪?!”她讶问。
他突然发癫似的抓住她双手,硬把她拖走。
她疯狂挣扎,只差没尖叫救命。这么一副近似歹徒当街掳人的暴力镜头,自然引起餐厅内所有人的震惊。
或许是耶犰的样子太吓人,竟无任何见义勇为之士上前遏阻。
冲出餐厅,招来计程车,他捉她上车!
第七章
几乎是用掷的,邪犰将尹汐池猛掷入房内,反手锁上门。
“死变态!神经病……”她踉跄俯跌,好不容易站定,马上回过身来扑向他。
她非撕碎这大烂人不可!简直莫名其妙!
“说!”他暴吼如雷,“你怎么认识他的?”
她答覆──呸!
她伸出鹰爪,他侧头避过,箍扣她的双腕,她闪电般起脚,却又遭制住,无法动弹分毫。
“你说不说?”邪犰喷火的眼睛,写满杀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