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陌生的族群与生活,确实让她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不过友善的一个微笑、一句问候,也终于让她融入他们的生活。
皇后镇的好处便是幽静、纯朴。小而精巧的乡镇,步行即可走遍。宽广、优雅的居家环境,”也是吸引她落脚的原因。
皇后镇的最大特征便是瓦卡提浦湖,一个完全未受污染的处女地。水质之清冽,犹如一面明镜似的,映照出皇后镇美丽的容颜。
瓦卡提浦湖以每隔五分钟增减水八公分的传奇闻名,这个特色已蔚为当地的奇观。自湖畔杨柳依依处,观看湖面是一绝妙享受。清晨间的轻灵薄雾,与流动的虹云,伴著野炊的轻烟……经由清澈的湖水映照出各自的身影。
黄昏之际,目送落霞散去,余晖无尽的夕照里,沉沉暮霭慢慢地合拢成仲夏夜的帷幕,万物皆沉浸在和谐之中。
若渲这个东方女子一踏入这毛利文化群中,虽有点格格不入,但也更添一份色彩。她住在临湖小街上的某家旅馆,享足了这一份温静,使她更想在此定居,至少也居留个两年。有了这个打算后,她在附近好心人的帮助下,租了一栋民宅。
由于新西兰政府对于民众的居家品质颇为重视,是以在此地有不少银行以低利贷款供购买民宅之用,也养成了此地居民习惯了凡事以贷款执借,几乎是终其一生的在偿还低利贷款。
若渲的房东是一对年老夫妇,近两百坪大的房子就住了他们三人,彼此的生活丝毫不受影响。
老太太擅长厨艺,故若渲在饱肚方面完全不成问题。而这里的物价又不高,一公升的牛奶折合台币还不到十块钱,也就是说,在此地,她可以用较少的金钱,换取较高等的物质享受。
若渲初来新西兰,原只抱定观光、旅游的心态。但既已决定在皇后镇落脚,也就开始找工作兼差了。在此地工作的人们是很单纯的,朝九晚五,连商店亦是此。勤劳点的顶多再开到六点也就打烊了,至于周末与周口则是休息天。晚上消费的地方既少,故夜猫子似乎不怎么适合在此地生存。
若渲入境随俗的,学著当地人吃青豌豆、马铃薯,也不嫌腻。白天发呆或是上街购物,下午工作或兼兼小差打打字,做一些零工混日子。偶尔至曼德叔叔家帮处理羊毛出口事宜,有时则到黛薇姨妈家帮忙酿制奇异果酒。虽然酬劳微薄,但也让她寻得另一种生活乐趣。
晚上则陪著两老看电视,偶尔再上个电影院,生活好似很规律也很平淡,但谁也无法了解她心中的苦处。
夜阑人静,万籁惧寂,望著点点的流萤,她的心也就特别的寂寞。明明不该想起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钻进思绪。
她曾打电话回台湾,但当她明白地将辞意告知月月后,月月生气地表示:“你明明说过,朋友是患难相助的,干嘛又临阵脱逃了?”
若渲纵有一千个抱歉,也挡不了月月的炮轰。
明钥不懂,若渲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逃避。即使有绝对非走不可的理由,但至少也要告诉她,她人到底在哪呀?光拨个电话回来又算得了什么嘛。
“可这一回,我真的有难了——”
“有难也还有我的存在,要不也有槐恩,你担心什么?”
若渲的大难便是男人灾,她之所以躲到南半球来最主要的也还是为了槐恩。但这话说得出口吗?她只是简短地告诉月月:“我不会回去了,月月,你找个人代替我的职位,OK”
“我才一点也不oK,况且辞呈我也没收到,不算,反正我就是要你留职留薪,直到你回来为止。”
月月的坚持真教她为难,但她仍是一句话:“我暂时并不打算回去,你看著办好了。”话一说完,也不待月月接续使挂了电话。
若渲的收线,令月月心疼,喃喃自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呀?”
槐恩真搞不懂,生平头一回改邪归正,只专恋一个女人,而她竟会得摆他这么一道,教二姊天天数落他是遭到天谴了,真是冤枉呀。
当他向她的好友询问她的去向时,竟没有人知道她到哪去了。更怪的是,她连瑞狮饭店的职位也没辞,这太不合理了吧?她绝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尤其对友更是,这回不顾一切地让自己消失,到底又是下了怎么样的决心?
可是她连那么大的遗产“贪污”事件都不计较了,到底还有什么可令她毅然决然地消失踪影?
不过曹义那哥儿们还真够义气,利用各种管道帮他查她的出境纪录。终于查出她在九月二十二日出境澳洲,有了这条线索,他在工作之余,不忘“查缉”她的落脚处。这样寻著寻著,竟也过了两年。
光这两年来,母亲所逼施下来的压力也让他心烦不已。什么他这么优秀却没女朋友,别人会当他有问题;什么不完成任务,愧对祖先……理由一大堆,只因他除了工作外,对于异性方面的交往几乎呈现空白,与他往的形象截然不同。儿子举止的反常,做母亲的没有道理不出面干涉的。
当然他那位滞销家中的二姊也难逃连坐,加入了被念的行列。不过还是她聪明,藉著出国攻取学位为由遁婚去也,只除了他因一身职务而不得脱身。
“槐恩,你看看,这侯家女儿多优秀,A大毕业,才二十三岁,年轻又大方,而且又有礼貌,上一回呀,一句霍妈妈叫得我心里多舒服——”她是心里舒服,而他则是苦在心里。
也不知天天叨念若渲多少回,若她真会如老一辈人说的耳朵痒,应该就忘不了他的存在了。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她丝毫不受影响地仍然在外逍遥,舍得他伤心难过好一段时日。“妈,我的事你不要担心,再说你儿子才二十五岁,连适婚年龄都不到,你急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自母亲的叨念中脱出后,他独坐在咖啡小馆中,突来的叫唤声令他回神。一见来人竟是展盈俪,他还真有点讶异,仿佛堕胎一事只是昨日发生似的。
“嗨,你毕业了?”
他的友善令盈俪生羞。“没有,毕不了业。”
“为什么?”
盈俪不急著回答问话,只是开口开他:“我可以坐下来吗?”
“当然可以。”
待她一坐下,并招来服务生点了杯鲜橙汁,她才对著槐恩说:“我堂姊怎么没和你一同出现?”盈俪这才发现不见若渲身影,不过她只是随口问间,可全然没料到若渲会失踪。“她走了,在公布继承遗产的隔天就不知去向,也没留下只字片语,现在我也在盼她能够突然现身呢。”
见他专情,盈俪好生羡慕。
“不会是因为我妈的事吧?”
“她说过她并不计较,也许是另有其他原因吧。”槐恩暗忖:若渲不是那种小肚心肠的人,气量不会那么小才对。
盈俪告诉他:“我哥为了她自焚的事,你知道吗?”
“自焚?为了若渲?没有,她没说,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槐恩感到震惊了。自焚?太夸张了吧?他已自认争风吃醋的功力一流了,竟还有人为了她而——“在我堕胎后的第十天,他当街放火烧了自己。据我妈说,若渲天天到医院陪他,也许是她觉得大哥的自焚她得负起责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