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月见若渲急著想知道,才将深埋心中多年的恨意妒火全说了。
“若没有唐慧续,我和立岳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相敬如冰,他也不会对我这么的冷淡。他为唐慧统吃醋发狂时,我刘宛月在他心中什么也不是,我恨他,所以我要报复他,我要他痛苦一生,我也要他永劫不得翻身。我做到了,不是吗?”
她的发泄、她的卑鄙、她的狠毒促成了若渲一家的悲剧,事隔多年,若增终于得知真相,但她并不怨怪婶婶,反而有心事终于卸下般的轻松。
她对咆哮完的宛月说:“我可以上去看看堂哥了吗?”
若渲的冷静,出乎宛月的想像。她真不敢相信,在她道破这宗弑妻杀女的灭门血案的原因后,若渲还能不怒不气,这太反常了。
当她正为了这不可思议的情况而纳闷时,若连早上了楼,推门进入堂哥的房内。见堂哥正睡著,若挖走至他身边,凝望了好一会。他的上半身几乎是惨不忍睹的,如同她下额的疤痕一样。看来这辈子再也无法摆脱阴影了。
见他仍熟睡著,她也不打算吵他,就在转身之际“若渲,别走。”
他的声音划破了房内的谧静。
若渲回过头来。“你醒了?”
他点了点头。“我一直很清醒地面对痛苦,以及——你。”他的话触动了她的良心及多日来积压的悲楚。
她便咽说道:“对不起,我——”
“错不在你,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明知挽不回你,还——”
现在实在不是他们自责的时候,若渲心痛地问他:“疼吗?”
他摇了摇头。“火是我放的,又有什么资格向人说疼呢?”
死寂的空气,没有一丝的阳光。他的目光又一如往昔的炽热,但若渲的心却一寸寸地内缩。以现在的地而言,她根本毋需害怕他会对她侵犯,可是仍免不了对他心生莫名的畏惧。
“堂哥,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别这么快走,若渲,我需要有个人陪我。”
良久,她同意了他的要求;她害怕因只要求一个吻未果而产生的自焚事件再度发生。她自承,若再一次出事,她的心脏肯定无法负荷。
“好,我多陪你一会。”
他强忍著痛苦,举起手臂。“坐下,我想和你聊聊。”
她依言坐在床边的一张椅上。
若遍真不敢相信,自己也能这么平静无惧的与他共处一室。坐下来后的她,一直保持著安静。
“若渲。”
“嗯,有事吗,堂哥?”
他缓缓地,如回忆似的说著:“当我见到你的刹那,我就发誓要保护你一生。谁知命运这么捉弄人,你我却是堂兄妹关系,叫我想追求你也没这个勇气。横梗在我们之间的竟是血缘而不是父母的关系,这叫我如何能够不呕?”
他呕是呕,但若渲压根没想过他们之间会产生什么样的恋情。他的阴沉个性对身心已然受创的若渲而言,只会雪上加霜。她一直不懂,为何她会沦陷于槐恩的炽热情网中。现在,一经肃峰的剖白,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内心也一直渴望像槐恩这样的热源来灌注自己一颗沉寂的心。他的热情、他的包容,给了她一股排山到海而来的狂澜,教她不接收也难。他将爱意浓浓地注入她冰冷的心潮,教她想躲也躲不了,反抗亦无力,只有任他一遍又一遍的让爱氾滥成灾。
原来自己要的并不多,只不过强烈一点的爱才足以征服自己深钢的心。
她默默地听完肃峰的告白,不过她还是坚决地告诉他:“我们之间还是不可能的,对不?”
他侧过脸看著她。“我以为我在赎罪,殊不知,却只是加重你的负担。”“快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没仔细观察你的不对劲,才会酿成今日的悲剧。”她的自责也无济于事了,简短的聊完话,她便起身告辞。
无意的一瞥,竟看见他眼中尽是无辜与渴望,但那又能如何?她总不可能因他受了伤就以一生来陪伴他吧?
悄悄离开了展家,辞意已在脑海中盘据,她决定了来到月月家里,她知道月月肯定不会批准她辞职的,教她对月月表示:“月月,我可以休长假吗?”
月月见她神色十分差,还当她是职业倦怠症,二话不说便准了。不过——“若渲,你打算休多久?说个时间,我也好找人代班。”
“三个月,行吗?”
“三个月?太久了吧?要不,你勉强,我折合,就两个月,如何?留职留薪喔。”若渲苦笑地答道:“好,随你安排。”
月月怎么也没想到若渲心里有难以对人诉说的苦楚,只当她是工作到了倦怠期,而她这个当老板的总不好去强迫人家作牛作马吧。
“对了,你和槐恩——”
“他很忙,所以不能陪我。”
见若渲讲得简单,月月也不再多问。
在宣读继承信托基金的那一天,槐恩过来陪著她。她并没有反对,因为她的打算可下是仅仅休假两个月,而是永远的离去,就当是他们最后的相聚吧。
温律师频频拭汗,神色显得十分不定。宛月及立岳坐在一旁,时候到了,温律师开始宣读。先是将遗嘱说了一遍,后续才开始—一宣读。出人意外的——“…本人宣布,信托基金剩余两百三十六万元,遗产部分——”他讲不下去了,目光不时飘向宛月,仿佛求援似的。
立岳问他:“遗产部分怎么了?”
宛月心一横,反正这事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她接口说道:“若渲已同意全数付出,所以她一毛也得不到。”
当她说出,若渲的目光望向温律师。她真不敢相信,她这么信任的一位好伯伯,会在这节骨眼背叛她。
若渲讶然地说不出话来,槐恩却代她开口:“你们做了手脚,吞了若渲的财产——”他的拳头已呼之欲出,若渲制止住他。“算了,当是认清一个人吧。”
她接过信托基金的余额支票,走出律师事务所。槐思追了出来,问她:“你不争回?”
“不了,反正很多事早已争不回,何必在乎这么一点身外物?”
她既看得开,槐恩也只有尊重她的决定。
这么一份经过篡改的遗产继承,绝不代表立岳的立场。若渲肯轻易放过他们,立岳可平不下气来。生平头一回打人,便是为了此事。他挥拳接了温律师,两人年纪也有一大把,挂采的机率可大了。最后是立岳进了警察局,然温律师却因理亏而撤销告诉。当立岳狼狈回到展家,几乎是再也抑不下怒气。在他心底,宛月根本是食人不吐骨头,连若渲最基本应得的财产,她也不要脸地吞并。
怒气在发酵中逐渐转成羞愧,他深感愧对兄长,夜里,便服药自杀以谢罪。命是捡回来了,但家不再是个家,原本诡异的组合这会更加深了死寂的气氛。宛月后悔自己的行径,但钱已全被股票套牢,一时之间也赎不回,只好任由一个家继续的破败。
第七章
槐恩陪了她一整天,最后在若渲三番两次的驱赶下才离去。不过也言明,明天将要再来,而若渲也答应了他。
当他一走,若渲便由抽屉底层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以及护照、签证、机票…等物,次日一早,并未与槐恩见面,她人已在异乡的天空了。
外文系毕业的她,来到异国,绝不会因语言的隔阂而造成不便。她并没有事先计划好去什么地方,只是走走停停的,任由飞机带她前往美丽的国度——新西兰。若渲在走访了不少城镇之后,才在皇后镇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