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漆的招牌亮晃晃地闪耀著三个大字──聚珍坊。
这里是全金陵最大最好的首饰店,也是迎曦山庄的?业之一,章君砚把马交付伙计,与罗绮共同进到里面来。
看到少主亲自前来,做掌柜的自是恭敬相迎。章君砚和罗绮就在偌大的坊里头,挑著一件又一件的首饰。
罗绮随意浏览,也细细回想方雪霏所有的衣饰。
“有没有挑中什么好看的?”章君砚关心地问道。
罗绮边看著那些让人眼花撩乱的美丽珠宝,边答:“哪有那么容易?既要配得起少夫人,又要合自己的眼才行。这样的东西可不好找哪!”
“怎么聚珍坊里没有合适的饰物吗?”章君砚深感奇怪,这里已经搜罗了四海之境稀奇而贵重的珍宝珠翠了,大部分的妇女来到这里,常常都是流连忘返、不忍离去。
章君砚是不觉得怎么样,但在这里当家的掌柜可不服了。
“绮儿姑娘,我那儿还有一批刚从岭南送来的货,请姑娘劳驾,到里头挑去。”
这可挑起了章君砚浓厚的兴趣。
聚珍坊的掌柜任职多年,对珠宝十分有研究,由他精心收藏的货品自非泛泛之物,不是识货的买家,大掌柜的才不轻易示人。
掌柜的领他们到内堂,小心翼翼地从墙上暗门取下一只木箱子来。
箱盖一开,里头的奇珍异宝乍然而现,光彩直逼眼帘。
“就这个吧!”罗绮迅速地挑出一对通体晶润的翡翠簪,兴奋地把玩著,“这簪子雕工精细,还镶上了一颗圆亮的珍珠,敢情是有名的东海明珠?”
大掌柜一捻长胡,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这珍珠正是远从东海而来的稀世珍宝,而这翡翠簪子更是少有的极品哪。”
罗绮抬头便望向章君砚直笑,“少主,这簪子少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好。”章君砚点头表示同意,继而也低头审视那箱宝物。“这是什么?”他挑出一只细致的雕花金环,疑问它是不是手镯?
罗绮瞥了一眼即道:“这是锁情环,是扣在脚踝上的。”
“没错!”宋掌柜不禁佩服起这娃儿的眼光来,捻须微笑,“这锁情环乃是稀有之物,扣在脚上十分贴服,难以取下,正如情爱之难以摆脱……”
章君砚当机立断,马上说道:“既然如此,簪子和锁情环我都拿走了。”
“是的,少主。”宋先生恭敬地答应著。
出得门来,微风吹得两人衣裾飘扬,章君砚突然有种感觉:和这丫头在一起,还挺轻松自在的嘛!
他侧头一望她,正见罗绮伸手拂开被风吹动的发丝,模样甚是可人。
如果……他的妻子也可以别那么严肃,那该多好?
章君砚想起了雪霏甚美,但却紧紧抿著唇的模样。那唇不知禁闭了多少东西,总觉得雪霏积压了许多愁绪,却不轻易开?。
“是时候回去了。对了……”章君砚不忘交代这个小丫头:“我想给雪霏一个惊喜,你别把挑礼物的事情泄露出去。”
“嗯。”绮儿开心地点点头,“少主对少夫人真好,连我们做丫头的都很羡慕呢!”是的,她真的很羡慕!
章君砚微吁了一口气,他也很希望雪霏可以体会他的心情。
罗绮俏脸猛然一?,微偏著头笑问:“少主你在叹气吗?”
章君砚眼神柔和,回她一个平浅的笑脸,“我?怎么会?”略微一顿,章君砚自己又接著说:“只是忽然想起我爹要我做的功课,心里颇?烦躁罢了。”
一听到是老爷交代的事情,罗绮也好奇了起来,“是什么功课,可以将你难成这样?”
“最近我正在学习珠宝生意,于是我爹就故意出难题考我,要我学著分辨金子的成色与价值。”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罗绮俏脸一?,轻松地笑道:“这不难啊!”
章君砚惊诧地伸出手紧抓住她的手臂,嘴里讶异地叫道:“不难?”
“是不难啊!不过……哎哟,少主您抓疼我了。”
章君砚急忙放开这可能会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人,兴奋地问道:“那岂不表示你能帮我*?”
本来想为难他一下的,可是看他欣喜非常的表情,罗绮也不太舍得作弄他了,她俏脸儿一红,笑道:“没问题,少主若有吩咐,可尽量找绮儿帮忙。”
章君砚闻言大喜,开怀地说道:“我本来还暗自在担心呢!现在只觉得云淡风轻,一切顺心如意。待会儿我们回去后,你再陪我一起到密室里看考题!”
“嗯。”罗绮点头允诺著。
***
回到府里后,章君砚火速便赶往密室,有人可帮他,他可兴奋了,但罗绮可就苦不堪言,只能喘吁吁地在他身后追著他的脚步。
“绮儿,快点快点!”章君砚频频催促。
罗绮忙著走路,慌乱之中还得勉强应他一声:“是。”
廊檐下的仆役丫环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少主快如闪电,罗绮则像个小媳妇似的在后面跟著,所有人都不敢多问,只配合地纷纷让行,万一走避不及,被撞得人仰马翻自认倒楣也就罢了,最怕的还是少不了一顿骂。
即令罗绮如何拚命迈开莲步,少主仍是嫌她慢得像极了一只龟,章君砚俊眉微微一皱,索性稍微放慢了脚步,当罗绮与他距离两步时,突然伸手抓住她纤细的皓腕。
原是一直低著头死命赶路的罗绮,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少主就在她身前,当然她也没料到章君砚的大手会突如其来地扣在她手上。
讶异的她樱唇微张,险些没叫出声音来。
章君砚自知理亏,于是投给她一记魅惑的笑,“我知道自己太心急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动作可以快一点。”
莫名,有股滚烫的气息袭上她的双颊,但她没有很多时间害羞,因为章君砚根本也不管她答应与否,扯著她便快步直走。说也好笑,罗绮可以感觉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走得十分踉跄。
这些情景,正好让在园子里散步的方雪霏、娟娟及屏书给瞧见了。
少主一向都是屏书在服侍的,现下却让屏书看见少主紧张兮兮地带著罗绮直走,她心里不免泛起一阵微酸意。
“奇怪了,少主一向都很沉稳的,什么事会让他急成这样?”屏书自个儿小声地自言自语,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却都传进方雪霏及娟娟的耳里。“绮儿只是个新来的丫头,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会与她有关呀!”
方雪霏心里一紧,与娟娟不安地对望。
“屏书,你去问个清楚吧!免得心里又惦著君砚。”方雪霏鼓动屏书前去一探究竟,只因她也很想知道所为何事。
该不会是……纸已包不住火,一切都东窗事发了吧?
方雪霏心里直发毛,身子也怕得直发著颤,要不是娟娟在此刻紧紧地握著她的手,她一定会马上昏厥倒地。
有了方雪霏授意,屏书快速地赶了过去。
“少主,什么事那么急呀?”屏书挨近罗绮身侧,追在章君砚的身后问。
“没什么,这你不用管。”章君砚慢都不慢,只是淡淡地说道:“对了,如果我爹问起,就说我待在书房,知道了没?”
“知道了。”屏书清亮的眼里盛满了哀伤之意,瞥了罗绮一眼,她决定不再跟随。
“君砚!”方雪霏清亮的声音微微抖著,隐约有股不悦的气息。既然连屏书都无法问出个什么,看来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