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君砚丝毫不知情,他只是爱怜地低声笑说:“看在我们昨晚那么恩爱的份上,?夫的一定会在公婆面前?你美言几句。”话声一落,一道轻吻又落在她颊上。
方雪霏差点没有吓昏,只是低著头咬牙说道:“够了,你……赶快去洗澡……”夫妻之间最爱的调情,就像是会扎人的针,狠狠地刺著她的心。
觉察到雪霏全身僵硬、表情冷漠非常,章君砚火热的心一下子降到了谷底,不想再继续自讨没趣的他松开手,转身沐浴去。
方雪霏坐在妆镜前发呆,脑海里净是那句:看在我们昨晚那么恩爱的份上……那不是她呀!那不是她呀!昨晚和君砚亲密恩爱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方雪霏呀!
怕哭花了精心上好的妆,方雪霏迅速擦掉在眼眶中闪动的泪。
***
陪方雪霏拜见过爹娘,章君砚便借口要去看顾生意,离开了大厅。步出厅堂的他,隐约还听见娘拉著雪霏的手,嘘寒问暖地关切著。
章君砚大步向前,思绪正是乱得可以。
怎么搞的?他心爱的妻子昨晚还有说有笑、黏腻可人,怎么今早一见,却像抹了层寒霜,让人近不得身?雪霏前后判若两人,真是把他给搅糊涂了。
心思愈乱,章君砚行走愈急,不料却在回廊尽处,有个纤细的粉黄身影,直朝他怀里撞来。他伸手一接,恰扶住那对细致的肩。
在看清来人后,章君砚笑容深阔,漆黑的眼直盯著她瞧,“绮儿?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姓罗名绮,是雪霏的陪嫁。”
糟!真是冤家路窄。罗绮没想到刚离开少主身边不久,连他的气味、他的体温都还在自己身上犹未尽去,现在竟又马上与他打了个照面。这……这真是教人情何以堪哪!
“少主真是好眼力。”罗绮的下巴都快顶到前襟了,这还不只呢!她的心一直狂跳,脑子里净是与他耳鬓厮磨、轻声谈笑的情景。
所有的感觉都还十分清晰,连互相交缠时的身体触感,都能在此刻历历重现……罗绮的脸颊烧红,映著她身后随风款摆的桃花,煞是娇媚可爱。
“你们鸿景山庄的人全都怪怪的、很害羞。”章君砚无意间脱口而出。
“怎么说?”罗绮觉得奇怪,不懂少主话里的意思。
“可不是吗?”章君砚以一种无奈的声音说著他的不满:“我的新婚妻子对我爱理不理的,娟娟见著我也是一脸提防样,就连你看了我也是忙低著头,我是什么?瘟疫呀?”
这话让罗绮听来,自是格外地让人心虚,但她终究还是抬起头,清亮的眸子对上章君砚直视的目光,“少主误会了,少夫人一直就很期待与您成婚,又怎会对您不理不睬呢?”
“是吗?”章君砚对此说法颇感怀疑。
“你们昨晚不是拜堂成亲,又进了洞房吗?一切都很正常呀!您怎么会说……”罗绮愈说愈觉得事情不对,方才她所说的一切,好像全部都是自己做的,下头的话根本就接不太上,停在喉间,就像鱼刺梗住般隐隐生疼。
一想到昨夜,章君砚紧皱的眉才略微舒缓,难得见到的笑纹在他颊边浮起,边思索边自言自语:“说得也是,雪霏昨晚甜蜜可人,我们相处甚欢,直到清晨都还相拥不放……”
罗绮脸颊烧红,身体情不自禁地感到一股燥热。真不敢想像竟会亲耳听见少主对自己的迷恋,并亲口
描述他们之间的欢娱之情。
“少……少主!”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热的唇,出言唤道。
“怎为了?”看她脸庞泛红,脸上是一副羞窘的神气,章君砚总算顿悟了,接著更放声大笑,全是调侃她的意味,“哈……真是对不起呀!我一时忘记自己眼前站的是位姑娘,不小心脱口就将闺房之乐泄露出来了。”
罗绮也不甘示弱,回嘴道:“少主还有心情跟绮儿开玩笑,少夫人还在生您的气呢!”
有罗绮在一旁可以说笑取乐,章君砚也不再愁眉苦脸了,相反的,他还笑容未敛地说道:“那你说说,少夫人到底在气我什么?我可没做错什么事哪!”
是吗?罗绮噘著嘴,不以为然地瞥瞥少主,在心底更偷偷说著:少夫人当然是气你与她的替身同房了。
“说呀!”章君砚催促著,“你是雪霏的贴身丫环,应该很了解她才是。”
罗绮灵机一动,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少主你无意间说错什么话,所以才让少夫人这么不开心。”
到底有没有说错什么,章君砚其实也是弄不清的,但或许就像绮儿所说的吧!否则又该如何解释他新婚妻子的反常?既然他有错在先,理应好好去找雪霏赔个不是才对!
章君砚轻声一笑,说道:“那正好,你陪我去聚珍坊一趟。”
“咦?我?”罗绮瞠大了眼睛,食指指著自己俏丽的鼻端,很显然不敢相信。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章君砚理所当然的神气与她恰成对比。
“我……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丫头,少主为什么会要绮儿跟著您?”罗绮战战兢兢地婉拒,她不能再和少主在一起了,晚上和少主共度的时光已够令她难忘,如果连早上少主也都一直在她身边的话,罗绮好怕……怕自己会无端陷落,无法自拔。
不稳定的情绪悄悄在扩大,但章君砚可没有太多时间管她在犹豫些什么,只见他带著几分威胁微眯起眼,打量著她说道:“你这丫环,该不会是想跟我说不吧?”
没想到少主这么善解人意,罗绮低垂的眼瞬间合著清莹的光,正想愉快地点头。
不料,章君砚已自顾自地接道:“不过我谅你也不敢,你是个丫头,做点小事岂还有让你推托的余地?”
“说来说去,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了!”罗绮嘟起樱唇抱怨著。
章君砚不怒反笑,炯炯目光直锁著罗绮连生气都可爱的娇美面容。
“其实是因为我想选点首饰向雪霏赔罪,哄她开心。你是她的贴身侍女,比较清楚她的喜好。可是如果你一定要当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话,那倒也无妨。”
罗绮调皮地眨眨眼睛,也唯有这样才能暂时掠过自己心底的酸涩之情──毕竟她早就知道少主对雪霏小姐还是一样关心不辍,一如婚前她初遇他时的状况。
说著说著,章君砚已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马。罗绮坐落在他宽大的怀里,章君砚纵马急驰,乘著风载她注市镇前去。
风呼呼地吹过身际,拂过前方的罗绮,吹起了她的头发,也吹动了她的衣裳。
是怎样的一个错觉?
在两人偎靠的瞬间,章君砚竟隐约嗅到了昨晚雪霏身上,令他沉醉不已的那一股甜柔的女子味道,仿佛又再跌入昨夜那软玉温香的绮色梦境,他忘情而贪婪的呼吸著,心底也起了莫名的情愫。
他薄薄的唇角抿得好紧好紧,犹如一道硬直的线。
这味道明明就是……章君砚睁大眼睛,以确定在自己眼前的女子是谁。
这不是雪霏,是绮儿!章君砚在心里拚命地提醒著,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说服自己,眼前的女孩儿只是闻起来味道像,并非是他的妻。
困扰的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将妻子与一个丫头混淆在一起。
幸好市集已到,章君砚寻著一个店家,将他的注意力从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转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