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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于是她再次逃开,不忍续见他纠缠在矛盾的痛苦之间。

  是应了原本的期待,当她决定彻底离开他时,发现自己已怀有他的孩子,于是她生下那孩子,期望这孩子能代她偿还对他过多的深情和伤害。

  当为他生下了个儿子、并交还给唐家时,他已赴京赶考,也料想他定能功成名就而回……至此,她应该要彻底的离开,莫要继续留在那与他咫尺的山林里才是——

  然而,她却还是走不开……

  她告诉自己之所以不离开的理由,是她的玲珑剑法尚未练就,且他不可能会知道她就躲在这里,所以离不离开亦无妨,而不是仍留恋着探闻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聊慰对他无尽的相思。

  怎知,他竟会往山林里漫步,竟见到了她——就在他高中状元、载誉而归的那日。

  无预警的再次相逢,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更不敢刺探她留在他心里的伤口是否已痊愈?

  “我把你当妹妹……”

  这句话,该是代表着他已释怀,她听得欣慰却也心碎……

  欣慰的是他终能淡然面对她带给他的伤;心碎的是她是为他生了个儿子的女人,怎堪他把她当妹妹?

  唉……当时,她真该狠心断情的离开才是,怎么能又为了对孩子的心疼、对留在他身边的依恋而跟着他重回唐家?

  她还是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为何她总是不断在他心里残忍的划下一道道伤痕?

  原以为只要避着他,不让自己对他的浓情稍有流露,她就可以相安无事的留在他身边,以他的妹妹、儿子姑姑的身分,默默守着他、也守着自己的儿子。

  怎知道他从未忘情的,不止是无名为他生子的她,更同样亦是无言相守的她?那日在院里的亭台边,抱着忏无回房安睡后去而复返的她,无意听见了他们母子的相谈。

  直至那时,她才知道他情痴的心,已无意再另娶妻室,而为她两个分身所苦,浓得始终化不开的愁郁,就是他终日叹息,连笑容都不再愉悦的主要原因。

  “若当初没收留无言,我的儿子今日会快乐些吧?”

  唐大娘的低语让她痛苦领悟到自己的存在,对他是多么大的一种伤害。

  打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因眷恋他的笑、他的温柔而不断招惹他。

  造成他今日的痛苦——是她的过错,全是她的过错!

  “娘,千万别怪无言,她没有错……”

  他无怨尤的轻叹自语,更让她无力再面对他,也面对自己……

  他怎么能仍不怪她?在她伤他如此深之后?!

  于是,她决定再次离开。

  这次她告诉自己:绝对、绝对不能再回头,不能再无止境的伤他的心!

  因此她最后一次,以他所以为的无名身分,抱着去见他最后一面的心情,只求斩断这一切难解的情丝。

  问他恨不恨?

  “对你,始终无恨——只是怨。”

  他是该怨她的,甚至不该只是怨,他应该要恨她的才是……但他的无恨,更教她心痛不已!

  她只能祈求他早日彻底忘了她——无名或无言。

  别再为她而苦了他自己,她不值得他如此的真情相待啊!

  初识浪花无言意,身非身,空蹉跎;

  奈君多情,为奴挚情浓。

  流水无止情欲断,舞不尽,相思愁。

  有情怎堪作无情?

  睹君愁,泪暗流,水舞君怀,终是错错错!

  早知恁地难驻留,妍有悔,恨难休!

  她以无言身分留下的词句,只想让他知道,他的痴心真情,并非如石沉大海的全无回应。

  只恨他与她——有缘无份。

  懊悔她对他——总是伤害。

  “姑娘……你别哭啊!”衙役见水舞妍怔然失神的默默垂泪,很是心疼的劝着她。

  实在很难想像,看起来这么娇弱、美丽的姑娘,竟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女?

  然而江湖之中的打打杀杀本就是家常便饭,官府不管,也无力管,她又何需明知真要办起来是唯一死罪,还要来自投罗网呢?

  大人温仁宽厚,想是体念她一家四十余口全被杀害,所以虽有确凿证据,却宁愿放了她不办,谁知道她非但不肯走,还自己跑到牢里来蹲着?

  说真的,她的功夫那么好,她不肯走,谁也拿她没办法!

  但已经第三天了,她不吃不喝,不是发呆,就是流泪,真的是很教人心疼啊!

  “姑娘,大人明明要放你走的,你怎么偏偏还要留在这里呢?”衙役又劝着。

  水舞妍幽怨的叹息,终于开口为衙役们解惑:“我有万死之罪,就算谦……唐大人不杀我,我也难以苟活下去。”

  她凄然的闭上双眼,脑中深印着的是那依然风采翩翩、俊逸如昔的唐谦君。

  看来,经过了这两年,他已经能够走出她对他造成的伤害——她死而无憾了。

  他……应该没认出她来吧?

  从他始终冷静而沉稳的脸上,她想,他应该不可能认出她来,毕竟她是以他全然陌生、却最真实的自己来面对他。

  呵,爱他之深、伤他之重,却直至今日此时,她才以最真实的面目来面对他?

  她极为无奈的苦苦笑着,却庆幸着他不曾认出她来。

  既然他宽厚的不愿判她死罪,那么她就该自我了断,莫再多做留恋了……

  已见过他的面,且决意要了断此生,她当然不愿意再为他终至平静的心头,再次为她添下任何伤痕。

  只可惜,她还没能见到忏无的面,不知道两年不见,忏无现在长成什么模样……

  唉,她从头至尾都是个不负责任的娘,何来面目见他呢?

  所以,她不该有憾,该放心的走了。

  她缓缓抽出系在腰间的水玲珑,让那发散着银芒的剑尖直指着自己的心口。

  “啊!姑娘,你想做什么?!”衙役慌乱的大声惊呼,连忙冲进那从未闭过的牢门之内。

  “别过来。”水舞妍冷然说着,“谁想当我剑下亡魂,就尽管靠过来没关系,反正我就要死了,不在乎多找几个人作伴!”

  听得水舞妍这么一说,还有哪个衙役敢不要命的靠近她?

  “把剑放下。”突然自牢外响起一声沉稳内敛的嗓音,令得水舞妍陡然一震!

  谦君?!他怎么会来?

  “大人……”衙役们看见唐谦君突然出现,就像看到救星那般的兴高采烈。

  唐谦君淡然瞥望衙役——

  “你们先出去,我单独和水姑娘谈谈。”

  “可是大人……”衙役犹豫的看着水舞妍手中那柄诡异又锋芒尽露的软剑。

  他们谁敢放任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大人单独和这个美丽、却一身功夫的危险姑娘在一块?

  万一那姑娘突然凶性大发,伤了他们这极受尊崇的大人的性命,那他们就算死一千次,也不足以抵偿。

  “放心吧,水姑娘不会伤我的。”唐谦君平静、沉稳且信心十足的说。

  跟着,他直凝盯着水舞妍,淡然问着:“你说是吗?”

  水舞妍慌然的低垂下眼,不敢迎视他那双清亮、却若有深意的眼眸。

  唐谦君毫无顾忌的伸出手,按下她直指着胸口的剑尖。

  “啊,大人!”衙役们一阵惊慌,但随即愕然发现,水舞妍竟然毫无抗拒的垂下手。

  没想到,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大人,竟然比他们这些练了几年功夫的衙役还厉害,不慌不忙的伸手一拨,就能让那功夫了得的姑娘乖乖将剑尖给转了向?!

  看来,柔能克刚,这句话还真是说对了!

  “你们先出去吧。”唐谦君淡淡回头,对着那些呆若木鸡的衙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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