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会儿躲在门边窃窃私语,称人家为恶霸的灰胡子老头,正是蟠龙第一号里掌管庶务琐事的管家,这几日他为了门外的那批人潮忙得焦头烂额,脑袋疼得不得了。
虽说凭蟠龙第一号在镇上闯下的「恶势力」,若出去跟他们硬拼一场是绝对没问题的,但偏偏难就难在柳蟠仙交代过,旗下人马没当家的指令,不可擅自开门生事。
「别把须心藏起来,快把延迟出刊的春宫画册交出来。」门外的喧嚣没停。
「对对对,不交画册就把须心画师交出来!」
「没错!不交出须心画师,咱们就街进去抢人!」
「冲进去!冲进去!冲进去!冲进去!」众人齐心合力,边撞铜门边喊。
一时之间,将近百人的力量全撞在铜门上,那铜门被撞得砰砰作响,别说是震动门里的各座宅楼了,恐怕连镇上的人家都还以为是地笼翻身了。
「不好啦!老管家,只怕咱们要挡不住啦!」守在门边的守卫叫嚷道。
「再挡挡,我赶忙去请二当家--」
「都让开!」忽然,一道银铃似的声音翩然响起。
「二、二当家的……」一看见柳蟠仙来到,老管家感动得快哭了。
「来人,把开打开。」
「啊!」众人不敢置信。这就是二当家想出来的解救办法?
「谁不听令……」柳蟠仙淡淡笑道:「我就先把他扔出去。」
老管家一听,不敢啰唆,抖着发颤的手,赶紧松开了门闩。
尽管门内有动静,但不知情的画商老板们忿忿难平,仍很用力地猛撞,把连月来的怨气全发泄在门板上。
「冲呀!冲呀!一定要冲进去把须心画师抢出来!」
门上露了一条缝,须臾之后,整扇铜门大开。
「哇……救命哪!」愤怒旋即转成了惊叫。
原本身子撞在门上的人,这会儿一个压过一个叠罗汉似的往下倒。
「是哪位老板说了要找须心画师的啊?」
柳蟠仙略低下头,手中轻摇小花扇,粉颊上漾着清艳欲醉的红。
众人抬头一望,不管是生意人或者收藏家,全都目瞪口呆。
她一蹙眉,水汪汪的美眸朝众人扫了一圈。「不瞒诸位老板,此刻须心大师正在闭关作画,咱们实在是不应该打扰的,你们说是不是?」
「喔……」几乎每颗头都在点。
「不知,可有哪位老板要找我这说话不算话的弱女子算帐?」
「没啊……」近百名男人直摇头,矢口否认。「哪有的事?」
柳蟠仙弯腰福了福身,像存心似的,露着若隐若现的丰满酥胸。「哦,太好了,托诸位老板的福,蟠仙这厢就先谢过了。」
她掉头前,还不忘再朝众人绽唇一笑,好将眉眼间那诱人的桃花,一朵一朵飞射向臣服在她脚下的那群大色鬼。
「呵呵呵,千万不要客气……」
根本用不着刀枪棍棒,只消片刻时间,就让对手全在她的灿笑底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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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还不到,有两人站在艳冠楼的招牌下。
元如愿仰起头,皱着眉,疑惑地问:「大当家的,你找我来这儿做什么?」
「如愿妹子,妳尽管放一百颗心,本当家是何等人也,不会害妳的啦!」柳蟠龙一讲完,张口便哈哈大笑。
元如愿听了没兴致接腔,只是沉默着。
「来来来,往这儿走,进去。」柳蟠龙怕她胆小溜掉,抓了她的手腕便赶紧朝目的地迈进。
元如愿消瘦的身子被柳蟠龙抓着拖行。
登上楼,在鸨娘的带路下,柳蟠龙跟元如愿行经多间厢房,偶尔撇过头,还能瞧见房里莺莺燕燕们穿梭而过的曼妙身影。
转过回廊后,他们在一扇雅致的门扉前停下来。
「到了,我跟妳介绍的地方就是这里啦!」
一见到那扇门,柳蟠龙大呼一声,「来人,开门!」他喊道。
门扉一启,房里逸出了乐音跟烛光。
元如愿很困惑的看着他。
柳蟠龙笑嘻嘻地推着她跨入这问特别精心安排的厢房。「不是本当家在吹牛,这房里的生动春意呀,包准能让妳马上大力挥毫!」
砰!她双脚一跨进房中,身后那扇门旋即被关上了。
元如愿猛地回头,一股不安的感觉弥漫上心头,她抓紧自己衣上的襟口,紧张的说:「大……大当家的,你可别……别乱来啊!」
「对妳乱来个啥呀?」柳蟠龙轻啐了一口,催促着,「快转身吧,回头仔细瞧瞧本当家为妳准备的!」
元如愿苦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子,抬眼一望,「这……这是……」
「嘿嘿嘿,怎么样?这主意真不错吧?」柳蟠龙站在元如愿身后,显然对自己想出的办法很满意。
只见厢房里各处皆摆设了烛台,烛火摇曳着,照亮那群等候在床上的裸身女子。
她们全褪去了薄衫,或躺或侧,或笑或睇,一个个都有不同的妖娆风情。
「不成,我要回去了。」元如愿垮下脸,转过身准备落荒而逃。
这什么意思?之前耍诈骗她签约抵债画春宫图,现在更过分了,要把她扔进火坑里逼良为娼吗?
她心一横,直接往门的方向冲过去,但身子还没碰到门,就先撞上了柳蟠龙。
「妳这会儿回去要作啥?」
元如愿真被问住了。「我回去……」
实在可笑至极,她竟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法子回答,难道该说,回去继续完成她那画了三个多月仍未完成的春宫图吗?
柳蟠龙叹口气,故作轻松吹起了口哨,扬手扣住元如愿的双肩,一扳,让她转回去面对着那几位横陈在床上的赤裸玉体。
「这样吧,本当家就好人做到底,留在这里陪妳跟她们--」
元如愿吓坏了,一时之间方寸尽失,「救……救命!」她此刻手被抓着、肩被箍
住,只好拚命以脚乱踢乱踹。「快来人呀!谁……谁来救命哪?」
冷不防被踹了一脚,柳蟠龙疼得大吼大叫,「噢!痛!妳这丫头有理讲不听的呀?」
为了不让自己再有机会被踹,元如愿被他拦腰举至肩上。
「哼,看妳还怎么跟我耍狠招?」
「救命!救命!快来人……来救人呀!」她越叫越急,音量越飙越高。
逭催魂似的尖叫声一吵,艳冠楼里各厢房中一片哗然,房门一扇一扇被推开,元如愿的尖叫吸引了不少好奇观望的眼睛。
这之中,也包括此刻正感到无聊的载泓。
载泓虽然刚从天津礼亲王府回到香河镇,但因为消息传得快,所以对于这些日子以来,蟠龙第一号门外存在的紧绷气氛也略知一二。
据此次私下负责接待载泓居宿的知县回报,这段日子,每天进出香河镇的人潮比平常多出好几成,若稍稍处置不当,很可能会闹出民乱。
于是,他只好应知县恳求,暂时别踏进蟠龙第一号蹚这淌浑水。
也因为暂时不能跟须心大师拜师求艺,他只好上青楼打发时间,正巧,又有热闹可瞧,他好奇的跃上艳冠楼顶一探究竟。
载泓掀开一块砖。咦?这尖叫声怎么好耳熟?
「放开!你……你快放我下来!」
「妹子,妳别嚷嚷,我是准备要把妳放下来,只不过……」柳蟠笼迈开步子走向床畔,将元如愿一掷,塞进一张大椅。「想先让妳在这里坐下来,再安安静静画几幅画嘛!」
「什么?要我画--」她怔住,不好意思直视那一群躺在他们面前的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