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他是……”好不容易舒展的愁城又筑高了起来,季银芽又抽了几张面纸。
若是继续那么下去,季博阳大概问上一年也问不出结果,他索性自力救济。“冀祺是枪击要犯?”
“不……他是……”季银芽这会儿还宁愿他是。她咬咬牙,横了心肠,痛苦地将全盘托出。“他是同性恋。”假如小妹襄雪在就好了,她经验丰富,说不定比较晓得怎么做。
“什么?”季博阳差点趴平在地上。“你说他是……”
季银芽困难地点头。“他还有老婆了。”一个带有喉结的老婆。
“他亲口告诉你的?”倘使季博阳没见过冀祺也就罢了,偏巧他俩曾数度交锋过,准姐夫瞪他时的妒火和不善,可不像是个不爱女人的人会有的眼神。
“是他公司的同事说的。”季银芽哀声叹气。
“我先问你,你相信他是同性恋吗?”季博阳不答反诘。
“我……也不知道。”季银芽压根儿不愿去信。
“‘不知道’便影射出你有怀疑,既然有怀疑,为何不当面问清楚?”季博阳认为冀祺不是个会扯谎的人。
“也许他会骗我啊。”听别人转述是一回事,亲耳听冀祺说又是一回事,季银芽担忧万一他承认怎么办?
“一个人的眼睛往往能泄漏很多秘密,冀祺的双眸明亮有神,看人时的目光坦然直率,所以他为人必定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否则我当初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呢?”季博阳最后还不忘糗姐姐一下。
“你少来,我怎么从不晓得你那么欣赏他?”季银芽依然挂泪的娟丽面庞,羞臊地晕出照人的艳红,那惹人疼怜的娇态宛然一株滴上晨露的翠芽,正随着春风在朝露中摇曳生姿。
“我只是说放心把你交给他,可没说欣赏他喔。”要抢走他姐姐的人,季博阳当然要挑一点啦。
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果然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呢,连他都能感受到姐姐的味道变妩媚了。“我看你别回家了,干脆在我这儿好好地睡一觉吧,明天我会帮你请假,你去找他谈谈。”
“也好。”真相若是不早点儿弄明白,季银芽也没啥心情去做其他的事。
“去吧,别想太多,不足的睡眠可是美女的大敌喔!”季博阳笑如暖阳地驱她上床。
嗨,小杜:
世界之所以有纷争,起于每个人的标准不一,就像江泽民坚持一个中国,李登辉却突然提出“两国论”,不仅让宋连两位总统候选人陷入苦战,也使海峡两岸再次陷入紧张情势,还惊扰到远在天边、飞机要坐上十几个钟头、与咱们“似乎”没啥亲戚关系的“阿美利肯”。
(怪了!人家“兄弟”吵架,他也管?)
结果这里面究竟谁是谁非,谁最寡廉鲜耻,端看个人的立场吧。
又像,我考试只低空掠过,父母却要求得保持在前三名;你工作但求三餐温饱,你的老婆却想天天穿貂皮大衣、戴美钻。
在这个生态的环节中,又是谁寡廉鲜耻呢?
这年头,升学有压力,工作有压力,生活有压力。
但是老师也有老师的压力,没做事的人也有经济上的压力呀,而给你压力的老板亦有公司业绩上的压力,就连最天真无邪的小朋友,还不是免不了有来自父母的压力。
身处这么一个压力锅的社会,人人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为了不让拆弹小组疲于奔命,“严以律己”的观念似乎该做修正了,况且台湾的拆弹小组的装备可没人家国外那么先进,搞不好还会平白陪上几条命咧。
这不是要人去为非作歹,打家劫舍(正常人在做这种事时,肾上腺激素会大量分泌,所以应该会更紧张,更有压力^_^),只是偶尔我们应该抛开所有压力,放自己一个假,让身和心好好地轻松一下。
例如偶尔去看场电影,偶尔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记得要擦防晒油喔,否则变黑炭事小,得皮肤癌事大——瞧!怎么说着说着,压力又来了?“压力”果然无所不在),偶尔换条路线上班吧,偶尔……最重要的是偶尔降低自己的标准,做一个不那么要求完美的人,只要偶尔。
所以你说什么是寡廉鲜耻?啊?
只要不犯法,不违法,它的标准在哪里呢?
认为你该放轻松的小娟
P.S.对了,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我想努力去争取一样很想要的东西,我好像失败了耶……
冀祺是被晴空中的早起太阳的锋芒刺醒的。
茫茫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有点忘了自己是在何处,只感到全身腰酸背痛,直到麻掉的四肢逐渐窜着万蚊爬啃的搔痛。
是啦。
昨天他在戏院附近苦寻不到季银芽的芳踪,便赶紧冲到她家找她,可是她还没回来,结果他坐在门前等了一整晚,糊里糊涂中就这么睡着了。
想到季银芽,就想到那个吻。
虽说他也没有所谓的处女情结,但一思及他是那深幽蜜汁的初访者,便掩不住欣喜若狂,男性的虚荣心也跟着饱胀。
只是……转眸盯着紧锁的大门,他忍不住担忧她彻夜未归是去了哪儿?
从远方驶近的吉普车告诉了他答案,那群蚂蚁雄兵正逐步钻噬他的肝肠。
“你怎么……坐在这儿?”季银芽百感交集地下了车,明灿的双眼因昨日那场泄洪而红肿,如花雅致的五官因他的存在而薰出了绯霓。
她才想要回来翻他的电话号码呢,如今他就在咫尺处……天啊,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哩,一会儿真相就要大白,她好怕听到不想听的喔!
“是呀,我刚刚也在问我自己。”冀祺冷嘲热讽地挺直身。她憔悴的模样令他心焦,她愁虑的语气却令他心痛。
她一定是不希望看到他,尤其他当场捉到她不忠的把柄。
他移动悒郁的目光,瞪着从驾驶座下来的头号假想敌。
“哦?有问出什么吗?”季博阳视若无睹,反而扬着皮皮的笑靥,示好地将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冀祺拒绝与他哥俩好,肩胛骨猛地向后滑动一圈,便把对方的腕膊甩脱。
“你不会是……’”季银芽讶然他和昨天同样的衣裤装束,还有他那蓬头垢面,及疲惫瞳仁布着没睡好的血丝。
数只袋鼠乱蹦的小小心房,陡然洋溢了温馨、喜悦和生机。
莫非他从戏院出来后,就一直在这儿等她到现在?
这是他在乎她的最佳证据对吧?所以他不是“那个”对吧?
“也许下次我该带个睡袋。”冀祺冷言奚落。他在这边苦守寒窖,她竟搂着小白脸逍遥快活去,这简直太讽刺了!
“也许你下次就不必这么辛苦喽。”阴柔的俊颜咧着爽朗奕奕,季博阳话中有话,好心缓和冀祺的怨懑。
其言外之意是指他娶了季家大姐之后,便不需要再如此站岗了。然而那些话落入冀祺的耳里,却道人家是在警告他:人都是我的了,你还来凑啥热闹?
“难不成你们俩……”他悻悻然地盯着季博阳,又调回季银芽,紊乱的思潮显然已经弄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昨日她听说他是同性恋时,不还哭丧着脸吗?怎地才当天,她就迫不及待去找旧情人投怀送抱?
“嘿嘿。”看到人家气得快要炸的暴龙相,季博阳的劣根性忽尔大量繁殖。
他奸笑地拿出钥匙去开门。“有话进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