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沂,快动手,你还啰唆什么!”木纯纯不耐的催促,含着异常兴奋的神情目不转瞬的等着,她盼了许久甚至不知想了多少次的一幕──她终于能一报他对她的羞辱了。
“好,我要动手了。”江沂合著一笑,深沉的一笑,拔出了佩剑,剑尖指向李采风,步子向前一跨。
“不──我在这!”一声失声划破天际,震动得静立树梢的马儿振翅高飞,随着这声落下,另一失声也随之响起,却只是一短声,倏地戛然而止。
两件事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别苑屋顶上突地窜起了两人,在江沂举剑之时,两人没地站起,因着激动水烟脚下一个踉跄,就在滚下屋脊时被人倏地拦腰抱起,在她确定她已安全的跌落一具熟悉的胸怀时,耳畔传来一声惨呼,她抬首一瞥,只见江沂的剑刺进了木纯纯的胸腔,江沂的脸上一片的安详静谧,温柔无比的道:“纯纯,我好累!爱你爱得好累!让我们都停下来歇息吧!”他抽出剑,木纯纯死瞪着大眼,不敢置信的倒地,江沂含笑望住她,“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便往颈子一抹,剑当的一声落地,他倒卧在木纯纯身旁。
水烟将头缩回李采风怀中,忍不住挂了两行清泪,他无言的拭着她的泪,望向已由木纯纯手中救下人的伍掬情道:“这里交给你了。”抱着她离开。
***
为着自己一时的冲动,水烟深深的自责着,她早该知道他不会有事的,偏偏还要忍不住出声,暴露了行踪,哎呀,笨哪!这下──她偷偷瞄着他的脸色,用难看到极点还不足以形容他此时可怕的脸色。
早知道她直接走了就是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留下来观看情况呢?真是──哦,蠢呐!现在他不知会怎么对她?她不安的在他怀中挪动身子,不住的偷眼瞄他。
而他只直视前方的骑着马,那脸色──很吓人。
“呃,采风,其实我……我只是想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而已,你知道的,我不属于这个地方……我──”她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的企图解释什么。
他忽然大笑睇向怀中的人儿:
“不,你属于这里,属于我,你是唐朝人,你不是一千多年后的人。”
水烟蹙着眉瞪着他:
“你在说什么?不论你怎么说,你不能改变一个事实──我们是不同时空的人。”
他仍笑睇她。
“不,你错了,我们是同一个时空的人,你确实是唐朝人。我闯入未来,其实是为了带回你,你是这个时空的人,这是千真万确的。”见她眉愈拢愈紧,他解释:“记得我曾说过我曾有过一位自幼订亲的未婚妻吗?”
她点头,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他继续说道:“她是平陵节度使文呈明的女儿,名唤涤萱,当年父皇为我订下这门婚事时,曾派毕叔护送下聘信物到文家,而毕叔亲手为我那位小未婚妻戴上其中一件信物──一尊翡翠玉雕鱼篮观音。”
水烟错愕的呆望他,他的意思该不会是……但这也不能证明她就是呀,毕竟隔了千年,怎么可能?
他抚着她的发丝含笑道:“毕叔为那名女婴戴上鱼篮观音时,见到那名女婴的耳后有一颗红痣,肩颈虚有一小块扇形胎记。”
她的错愕震惊与不敢置信他看在眼中,轻笑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这是事实,我贸然闯入未来,水烟,原来是为了带回我的妻子。”
“这……不可能──我……真的无法相信……”她纷乱的抬眼望着他,怀疑的问:“这是不是你瞎诌出来骗我的?”
他不容置疑的摇首:
“我不会如此卑劣编出这种事来骗你,你自可亲向毕叔求证,有关鱼篮观音的事,还是毕叔先向我问及的。”他将那时的经过告诉她。
听后水烟一直呆愣的沉思,直到回到浩天会。
“你要先见毕叔?还是想先休息?”
“我想先饱餐一顿再见毕叔。”她饿昏了。
回到房里,他命丫鬟为水烟准备食物,看得出她饿得浑身无力。
坐在花厅里,他为她斟了杯热茶,顾不得烫,水烟呼噜噜的一口饮尽,被绑在幽室中,他们一天只供她们一餐白饭和一杯水,挺不人道的,不过随着他们的死,这一切也没得追究了,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吧。感伤的抬眼,忽望见桌上一封信──浅蓝色的牛皮纸信封,信封左上角印着一个淡紫色的心形贝壳。
水烟倏地一震。
李采风也发现到了这封信,他拿起来,水烟由他手上夺了过去,急着拆开,她看着呆住了。
“水烟,信里为了什么?”由她手上接过,他望着信,只有两个斗大的字:
祝福
他疑惑的望着水烟。
“水烟。”她似乎明白这封信的来处。
她沉重的凝思了许久,缓缓的抬眼。
“我想不需要再问毕叔了。”
“水烟,这封信──不是唐代之物。”唐代的制纸技术还没有如此高明,能印制出淡蓝色的纸,紫色的贝壳浮雕花样。
“嗯。”她点头,“它是梦幻学园的专用信纸箴。”
他诧问:“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来自二十世纪──梦幻学园?!”他忽笑道:“我想该是梦幻学园的哪位能人异士限时专送来的吧!”
水烟正色的道:“梦幻学园确实有许多能人异士,有人能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这并没有什么值得诧异的。”
一个人忽跃进他脑里──他在二十世纪时曾遇过的那位满头白发奇异的人,他那时说的话此时竟清楚的出现在他脑海中:“回去时带走你该带走的,你原就不属于这里,是时候了,也该回去了。”
那时他是否就是在暗示他什么?他才想问她梦幻学园是否有这样的人时,发现水烟正低首看着那封信的背面,他也侧过首看着。
由于是起雾时在水畔发现你的,所以为你取名水烟,或许你已找到自己的出处,该回复原来的名字了。
“你说我原叫什么名字?”水烟抬眼问。
他轻啄她一口:
“涤萱。”
水烟拧起眉:
“好拗口,我还是喜欢‘水烟’这个名字。”
“我也叫惯了这个名字。”他将她抱入怀中,侍女端来了菜肴,水烟挣开他的怀抱,很快又被他拉回怀中。
总管梦姬却在此时慌忙求见。
“梦姬,什么事?”
“魁首,雪夫人……服毒自尽了!”她慌张的道。
“赛雪自尽!”他惊问:“为什么?”
“属下也不知,她没留下任何遗言。”
“我想我知道原因。”水烟忽道:“不过详情要问漓儿,她更清楚,啊!漓儿呢?我差点忘了她了!”
梦姬答道:“三当家已带她回来了。”
“我要去看她。”她挣开他。
“但是──”梦姬犹豫着,缓缓启齿:“她正在刑堂。”
“为什么?”水烟激动的道:“她身上有伤,为什么不让医生先为她治疗?
“她是为我而受伤的,采风,我要见她,刑堂在哪?”
他沉声道:“梦姬,带她过来。”
她应声随即离开。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将她重又抱在怀里。
“漓儿是位好女孩。”她将漓儿告诉她的事约略的告诉他,“若不是漓儿护着我代我受鞭,我怎能完好无伤站在你面前。”
“这么说赛雪是畏罪自杀!”他冷沉着声。
水烟没答话默然的望着他──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嫉妒真的比利刃还可怕!她喟叹一声,一天内连着死了三个人,而且都与她有关,今天真不是好日子。而且又知道了这个坏消息──她居然是“古代人”!哦!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便什么事也没了。是的,梦。